夜空郎朗,正月的夜晚依旧有些凉。
今夜却因着这份热闹少了几分凉意,道路两旁都是摆着摊儿的小商贩,卖灯笼的居多,家家户户的灯笼,大多大同小异,复杂一点的便是兔子造型的,方便一些的,便是六面的,每个面上都画了好看的图案。
图案大体也都是郎情妾意的画。
嫦娥奔月、牛郎织女,这些唯美的神话故事传了一代又一代,每每灯会要被商贩拿出来炒一下,花前月下之时,又有多少痴男怨女只觉自己便是那故事的主角,爱恨足以惊天地、撼乾坤、留青史。
“喏。”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中提着花灯,是最可爱的兔子花灯,扎地活灵活现的,煞是可爱,提着的那只手,在今夜灯火烂漫中,有种玉质的温润。却有道伤口,贯穿整个手背,伤口已经好了,只露出淡淡粉色印记,若是不仔细看,并不明晰。
南宫凰没有接灯,只挑眉看那手,“怎么回事?”
程泽熙愣了愣,才笑着不甚在意地说道,“训练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不碍事,只是伤了层皮。早就好了。”
那伤口,横贯整个手背,淡粉色的印记不起眼,却并不似伤了层皮那么简单,彼时,定是见了骨的。这个少年,从那一次离开后,便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便是自己安排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也很少有消息传回来,定是他说了什么。
他说只伤了层皮,那便是皮吧。她接了兔子花灯,一脸淡然走在人群里,和路边抱着花灯一脸欣喜或者羞涩的少女不同,有种格格不入的清冷。
程泽熙就走在她身旁,走了几步看了看前头人头攒动地,便跟她调了个位置,将她护在里侧,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小心翼翼别开人群。
自然地仿佛做过无数遍一样。
“不介意?送花灯诶!啧啧……这护花使者的模样……真真儿羡煞旁人。”二楼,扒拉着窗户口看着下面的姬易辰意味深长回头去看季云深,却见季云深老神在在坐着喝茶,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当下便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听说,这送花灯啊,基本都是男子送给心仪的女孩子的……你们就要大婚了,却从未给她送过花灯吧?啧啧,要我说呀,南宫凰终究也是小姑娘,哪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道理。要说这程泽熙,这些年也没见他喜欢哪个姑娘,如今媒婆踏破了程家的门槛,他愣是一口全都回绝了……”
絮絮叨叨的,没一句是好话。
季云深缓缓放下茶杯,缓缓掀了掀眼皮,懒洋洋给了姬易辰一个明显嫌弃的眼神。
这都不动怒?姬易辰抽了抽嘴角,季云深这种黑心黑肺的就是这点不好,他只要不想让你知道,你便永远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想什么。但,继续下料总是不错的,当下又啧啧摇了摇头,“盛京城人人都知道,南宫凰和程泽熙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便是他去从军,也是为了南宫凰。啧啧……这么多么情深义重的少年啊!”
“听说燕兆修还没走?”季云深终于有了反应。
“嗯。”姬易辰下意识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警惕看向靠着椅背懒洋洋的季云深,“你要干嘛?”
“哦,没什么。”季云深连眼皮子都不掀了,像是自言自语地模样,“只是想要找他喝喝茶,聊聊姬家少爷和清雅公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啧啧……燕二少定也是喜欢听的。”
得!他就知道,这黑心黑肺的最是知道刀子应该往哪里捅!姬易辰说了半天,被人一句话轻飘飘堵回来了,“季云深为爱吃醋”这样的大戏注定这辈子是看不着了,至少,是不可能活着看到了。
他闷闷转身从窗户口下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提了酒壶就给自己倒酒,“得!我还是喝酒!”
……
对这一段插曲完全不知情的南宫凰提着兔子花灯到了寻芳阁。
每一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