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虽说百年传承,可真正发扬光大却是在本侯手中。南宫家、甚至如今的北齐帝国大半江山,都是本侯打下来的。为此,本侯很骄傲,此生无愧于先祖。唯有……唯有深觉愧对于你们。”
老侯爷缓缓说着,眼神微微颤动,光影之中,他半张脸隐没在暗处,光芒中的另外半张脸,老态已显,古籍形容老者,皆用“鹤发童颜”形容身体康健气色极佳。
祖父武人体魄,即便后来不再上战场了,也终是日日锻炼,是以的确比之一般人要强健许多,可如今微光之中的容颜,却终究不能用“鹤发童年”来形容。
南宫凰敛了眉眼,微微叹息,“祖父,若说愧对,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您的,总该是我令你们父子无法相见……”
“不,你不懂……先帝身体虽说已然病入膏肓药石无效,可皇室素来将这些消息藏着掖着捂得紧,半点风声不曾露了,要说你大不敬怎么也出师无名。皇帝……不过是忌惮我南宫家业、忌惮我手中这份东西。”老侯爷看向手中木盒,淡淡檀木香中,他的眉眼都柔软了下来,仿佛看到了毕生至爱,“黑鹰骑我已经交给了你,如今……这些也该给你了。”
老侯爷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对上南宫凰看过来的眼神,淡笑着说道,“打开看看。”
南宫凰伸手,按住盒子,指尖纤细、肌肤玉白,在黑檀木上显得格外秀气而雅致、甚至有些脆弱,可她依旧紧紧压着那只盒子并未打开,只对着老侯爷缓缓摇了摇头,不甚赞同地蹙眉唤道,“祖父……您这是作甚?”
知道这丫头是误会了,老侯爷笑着解释道,“过完年,你便要嫁出去了。有些东西,我便想着如今先交给你。”
“祖父。”声音有些冷,南宫凰显然是不悦了,她不喜欢这种……这种仿若交代后事的感觉,眉毛都拧得紧紧的,墨色的瞳孔里更是仿若狂风席卷而过的沧桑与寒凉,“祖父,如果北陌说得没错,那您足以可以等到您的曾外孙出生、扬着您的龙首拐杖追着他满大街地跑,然后,将您手中的这份东西交予他的手中,放心,我会让他姓南宫,继承南宫血脉、衣钵,以及南宫家的侯爵之位。”
漫不经心的少女,完全冷下来的容颜都带上了几分肃杀,老侯爷尚且有些压抑,忠叔便真的是吃惊了。
他们、从小看着这丫头从蹒跚学步一点点长大的亲人,竟从未见过这样的南宫凰,仿若一柄终于出鞘的宝剑,紫色广袖流仙下该是神秘而魅惑的,却生生因着少女的气质变化而变得恣意而张扬的霸道之气!
杀伐之剑。
巾帼不让须眉。
老侯爷搁置在桌边的指间突然细微地颤了颤,眼中一闪而逝的微芒,看似平静心底却早已宛若惊涛骇浪——他想要站起来、想要走出去,想要告诉所有人,这才是他南宫家的儿女!
诗书礼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下知之者十有七八,却是绝大多数停留于表面而无法捕捉其中精华,其中甚少者一生浸淫钻研苦读,才谓之“学者”,而除此之外的泛泛之辈,捻着一点皮毛沾沾自喜自以为众生之上,如此这般的无知妇孺他素来不甚在意,他一生志在天下为将为帅、只愿马上逐鹿挥斥方遒。
是以,虽然也曾想过有个软糯、可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孙女儿,可明显的,南宫血脉从不擅长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所以南宫凰气走了无数个教书先生,他也从未苛责,不喜便不喜吧,世间道路千万条,干嘛非可劲儿怼着不喜欢地去走膈应自己呢。
谁知,这竟成了世人攻击这孩子的武器。
世人皆言南宫家大小姐文不成武不就一事无成,不是没生过气、也不是不心疼这丫头,可这丫头也不知道像了谁,竟是一只泥地里打滚的泼皮猴子,皮实的很,旁人如何言语于她而言似乎并无半分关碍……于是,那点担忧心疼每每欲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