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琉璃杯,在淡白月色下轻轻晃着,杯中清酒明明是府中最烈的酒,却始终醉不了人。
甚至,裴少言清楚地看到了官家低头疾步而来,看到他和守在外围的贴身小厮低声耳语了几句,看到更远的地方,披着一头月色款步而来的临风。
裴少言搁下手中琉璃杯,站起身整了整坐地有些凌乱的衣裳,垂手站在湖边看着小厮一路小跑着走来,看着临风站在官家身边等待,看着他手中一叠厚厚的信件,和一个黑色的木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临风从来都是季云深的左膀右臂、形影不离,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宫中的,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裴府,必有要事发生。何况……
季云深与裴家,可不算什么友好的关系。
也不愿人在外头等太久,也不愿自己在这等太久,裴少言对着远处的官家遥遥挥了挥手,小厮立刻也不跑了,官家领命转身对着临风客气地弯腰,含笑说道,“临风侍卫,我家主子有请。”
虽说只是一个侍卫,可人人都知道,临风是季云深身边第一人,自然需要客客气气的,即便是皇帝见了,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甚至是要亲自去扶起来的。
临风微微点了头,跨步走过去,几步越过了小厮,走到岸边对着裴少言,弯腰行了礼,“世子。”
裴少言回了一礼,“不知……临风侍卫深夜造访,可是季王爷有何吩咐?”他问得谦虚有礼,对着一个侍卫行礼也是按照自己质子身份了,临风倒也不是受不起。
但帝王素来喜欢表现的自己亲民仁爱,对于质子裴少言从无苛待,甚至时不时也要颁一些赏赐,因此,盛京中人人见到裴少言,倒还是行礼尊称一声“世子”的。
“吩咐不敢当。”临风微微侧身,避开这一礼,才笑着说道,“只是有些事,受我家王爷的吩咐来同世子商量一下。”
“那请坐吧。”
说着,抬头看向小厮就要叫人备茶,临风含笑拒绝,“世子不必麻烦了,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左右下人们在场反而不太方便。”
下人们在场……不方便?裴少言心中一凛,已知事情绝对不会像临风说得那般轻巧,便也不客气了,只在对面坐了,笑问,“那,喝酒么?”
“不了。不善饮酒。”依旧是客气有礼的模样,倒是不太像往日的临风,像……流火。
裴少言目光轻轻落在临风搁在石桌上的信笺和木盒,信笺看上去有些乱,厚厚一沓,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只是上面压着那木盒,一时间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信笺,连个标记都看不见。那木盒通体漆黑,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说明是黑檀木。黑檀木木盒,也算普通。
一时间也猜不着到底是什么,只挑眉询问,“这些……”
临风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去碰那些东西,只笑问,“年关已至,不知道裴将军可有与世子有何书信来往?”
旁人询问裴少言尚且可以自欺欺人说是关怀,可面前这个男子?他是季云深的左右手,是季云深上战场是陪在身边出生入死的副将!他是以为自己不知道父亲和季王府已然水火不容了么?
裴少言不想跟临风打哑谜,面前的这个临风,和往日所见差别太大,一改往日武士形象,眉眼间都是和风细雨般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却极深邃复杂,令人不得不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临风似乎是勾着唇笑了笑,平日不太怎么笑的人,连肌肉都有些僵硬了,那笑意,格外清浅,又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他抬手搁在石桌上,似乎是坐久了换了一个姿势,才心情气和地说道,“世子爷不必多心,只是……我家王爷在落日城无意间得了一件东西,看着像是裴世子的,想来该是裴将军无意间掉落,便想着上门归还。奈何,裴将军竟说完全不识得此物,才吩咐属下再来问问裴世子。因此,方才才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