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去了哥哥嫂子的府上居住,金童这几日无公事,便带着妻子和两个妹妹出门游玩,他有阵子没去白马寺了。
清渺如今还在白马寺,但去年惠国寺的佛会,他也出席了,而且是以前方丈嫡传弟子的身份坐的上席,静明大师身子不太好了,他想把方丈之位传给自己的大弟子清风,但清渺才是惠国寺嫡系传人,若非前任方丈死时他年纪还小,这方丈之位怎么轮得到静明来坐,如今清渺已经长成,在京中也小有名声,他原是不想争这些虚名,但金童告诉他,你不争,旁人却会同你争,便是佛门清净地,也是有争斗的。
清渺有阵子没见过金童了,听闻他在郑州遇险,他在寺中为他祷告祈福,如今他平安回来,清渺带他去佛前还愿。
婧儿和清渺也见过几回,两人寒暄了几句,金童又给清渺介绍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和少在人前露面的小妹,清渺皆双手合十低头念了句佛号,周宁也双手合十低了个头,她也跟着家中祖母母亲来过白马寺,倒没见过这位清渺师父。
金童跟着清渺去了大殿拜佛,在佛前两人对坐谈心,金童有许多苦恼不能对人说,但对着清渺这个出家人,他是能放心倾诉的。
“清渺,我做了桩错事。”
清渺轻笑点头,问他是何事,他说:“我害死了一个……人,在佛义里,这是罪孽,是不是?”
“是。”清渺答的干脆,见金童面色痛苦,又为他开解:“你如今同我说这些,想必是后悔了,亦或是对那人有愧,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如今这便是回了头放了刀,你已然上了岸成了佛,便不必再为这事苦恼了,余生多做些善事,以赎前罪。”
金童摇头:“清渺,佛不是还说众生平等么,你如此轻易便原谅我,是否太过轻视那条生命了?”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难道非要让你偿命才算平等么?我会为那人点长明灯,每日让他聆听佛音,他很快便会忘却苦难超脱转世,前事你也莫要再记挂了。”他不清楚内里因由,但他清楚朋友的为人,金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其中想必有误会吧。
清渺这样开解他,金童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或许他来找清渺本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出口,他不是有意害死阮素的,佛祖会原谅他,清渺会帮他超度阮素,他的罪孽已经洗清了,对,就是这样。
金童回客居禅院的路上便步履轻快了许多,山寺的禅房是男女分宿的,婧儿她们住在招待女客的禅院,今日没有别家的女眷来,金童也不顾忌,径自过去寻她们,这段路似曾相识,依稀记得他以前送一个姑娘走过。
罢了罢了,说好了要忘记的。
金童打算在山上住一夜,婧儿她们也都带了行装来,妍姐儿嘟着嘴不乐意,她好不容易去二哥府上住一回,怎么带她来寺庙里?她跟着祖母母亲来的还少么?
也只有她一人不乐意罢了,婧儿和周宁都喜欢山上清净,住一夜她们还觉着短了。
金童到时周宁已让下人在布置斋饭了,两个小姑子在一边坐着,婧儿问他怎的去了这样久,和清渺谈了些什么?
“我同清渺说想在大殿为祖母点盏长明灯,下午咱们一道去祭拜吧。”
妍姐儿一瞬没反应过来?祖母?噢,是说太后吧,那又不是她的祖母,她跟着去做什么呢。
下午金童让白马寺的高僧在大殿里为太后做了场法事,他们几人都跟着打坐念经,到晚膳时分才散了。
晚膳后金童领着她们几人在寺中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山,今夜的月色很好,好到让他想到了和萱雅初见的那个夜晚,月色也是这样好,婧儿则想到了和小伙伴们在农庄捉萤火虫的那个夜晚,似乎就是前不久的事情,可那样的日子已离她远去了,日后怕再没那样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