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在泉州度过了第一个年头,泉州靠海气候湿热,过年也不必穿多厚重的衣裳,婧儿体寒畏冷,这儿倒是个休养的绝佳之地。
秋日里姜骥抽空带着她去临安玩了几日,江南风情美不胜收,但进了冬日,江南一样冷,还会有薄雪,虽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雪西湖,可她早过了为贪看美景能早起登山望日出,夜提萤笼眠花露的年纪,南边又不烧地龙,冬日里湿寒之气能隔着几层衣料入体,她是受不住的,还是窝在这海边要舒坦些。
收到京里来信,得知哥哥家中遭了些祸事,她担忧之余把年礼再加厚了几分,尤其燿哥儿伤了头,她在信中便多关怀了几分,给他挑了些小儿补品,又送了些海边的玩意儿,舶来品是回回都不少的,以往她送东西给两个侄儿都是一式双份,今次给燿哥儿的厚了几分。
这送年礼也是个大学问,他们住的远,过年不能回家,便全靠书信礼品维持情谊了,当然也只有最亲的那几家要送,其余七大姑八大姨的,若他们人在京中,自然得亲自上门拜访,人不在近前,便让家人代送,镇国公夫妇还在家中,姜骥兄弟俩也无需另外送礼,婧儿这边让哥哥嫂子代为准备一份了,王夫人倒是提过帮她送,她觉着自个儿没在王夫人跟前尽过孝,也就不求对方为她付出什么。
送年礼是晚辈给长辈送,姜家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这年礼便格外的厚,可对于老人家来说,子媳都在外头,送再多东西回来有什么意思,过个年冷冷清清的,亲朋好友来家里走亲戚,看到他们老两口带着两个孩子,都不好留下吃饭,怕累着老人家。
其实镇国公夫妇俩都还健朗着,但家里没有年轻一代撑着,看着便有些颓象,姜骥年前收到了家书,看过之后有些沉默,婧儿拢着他的手说:“若放心不下父母孩子,便回去吧,当初他们只生了你们两个儿子,想的便是儿子在精不在多,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你们身上,如今你们大了却各奔前程,没人管老人家,也挺寒心的,咱们不能做不孝顺的子女,你要不要上书同父皇说说,可能提前迁任?”
姜骥叹了口气,摇摇头,“军务大事岂能儿戏,父亲也支持我来外头,只是到了年节时候有些感慨罢了,以前我跟着父亲外出行军,逢年过节不能回家,也倍加思念家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婧儿理解他,便同他说些轻松的事情,“晨曦的字愈发好看了,她学了这么多东西,等咱们回去,都是个小才女了。”
每回国公府寄家书来都是三份,镇国公那份婧儿从来不看,都是外头的事情,这父子俩都是铁血男儿,还能黏黏糊糊说些离愁别绪不成,王夫人便是一个唠叨的老母亲,虽然长子和她不甚亲近,但她一个人也能唠叨个没完,让他外出行军注意安全,天凉了要添衣,素日里和同僚来往要有分寸,莫被人家孤立了,也莫要和心眼不好的人混在一处,还有些什么交际应酬的事情,本应该是和婧儿说的,但这婆媳能说什么体己话,王夫人有什么要交代的,写在给姜骥的信里,婧儿便能看到。
还有一份是姜定南兄妹俩的,这兄妹俩每回都写在一张纸上,姜定南先写,说他在学堂里学了些什么,武艺又精进了,交了几个朋友,云云,总之父子之间没什么相思之情可叙。晨曦总是接在哥哥的信后写一段,如今虽还在写大字的阶段,但信纸上刻意收敛了,一回比一回秀气好看。小姑娘心思细腻些,会关怀父亲的身体,盼他的归期,说祖父年前病了,家里气氛低迷,她有些害怕。
也就是看了她的信,姜骥心里才难受,怪自己没担起为子为父的责任,他带着媳妇儿在外头逍遥,把两个孩子留给老人家带着,若老人家有什么事,两个孩子能有什么主张,可他若把孩子带走,老人家更觉孤寂凄苦,而把父母带到任上,在他们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