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暮色渐浓的远方街道。
“谢同学,时间不早了,”
侯四点上火,美美地抽了一口,对着几步外的街灯和行人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我呢,也就长话短说,你这事儿,我倒想帮你,但有两条,我得说在前头!”
“你说,四哥。”七八步外的街灯下,那黄包车夫似乎是想尽快平息纷争,拉车跑路,连连作揖打拱,说着好话,但那水果摊主始终不依不饶,死死拦住。
黄包车上的客人是一位旗袍妇女,她显然急着赶路,此时见两人争吵不下,便从坤包里摸出几张法币,准备息事这人,赔给水果摊主。
谁想那个拉车的却不同意,一把挡住。水果摊主的气势本来弱了些,见这模样,马上又发起飚来。
双方继续大吵大闹,刚刚散开的人群,又迟迟疑疑地开始聚拢。
“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
侯四皱起眉头,一边弹了弹香烟的烟灰,一边对旁边的瘦子一努嘴,
“老六,你们过去看看,让他们各让一步。赶路的赶路,收摊的收摊,两不耽误。”
瘦子应了一声,和两个壮汉过去,那个水果摊主显然认得他们三人,马上就低眉顺眼,让开一步,回到自己的摊子前。
车夫哼了一声,拉起车,一溜烟跑了。
水果摊主见瘦子转身要走,居然慌忙一把拦住,眼明手快地抄起几个梨儿,用纸托着,硬要瘦子捎上。
瘦子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那水果摊主转脸向这边看来,显是认出了侯四,远远地又开始了点头哈腰。
侯四没有理睬他,转过脸瞟了旁边的谢宇钲一眼:“我们边走边说,谢同学。”
一行人沿着街边继续走,侯四告诉谢宇钲,他可以帮忙,但也提出了他的条件:
一、事情不一定能成,但不管成与不成,今后谢宇钲都得按时交保险费;
二、如果运气好,事情成了,追回失物后,他侯四要失物价值的一半,以作为佣金和过河过水的钱。
末了,侯四还强调说,事情不管成不成,都不会让他久等,三天,只要三天,事情必见分晓。
谢宇钲答应了。
回到家中,卢婷卢清收拾了一下屋内,并已经做好饭菜,放在热锅里热着,点了煤油盏放在客厅板桌上,一人坐在一边,装模作样地写着作业。
见谢宇钲回来,两人收起作业,端了饭菜上桌。
吃饭时,谢宇钲介绍了一下情况,两人连连叹气,对于侯四的趁火打劫,要一半作酬金的要求,两人更是忿忿不平……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两人只好恨恨地认了。
饭后,谢宇钲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作业,发现大体上完成得不错,但两人的书写实在太小太细太差劲,卢婷写的像蛛丝,卢清写的像马迹。
谢宇钲一番引经据典,苦心教导了好一阵子,并提笔作了个示范,最后教学成绩出来了,两人写的字倒是大了许多醒目了许多,可惜还是进步不大,一个写成鸡爪,一个描成狗刨。
谢宇钲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二人勉励一番,然后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一夜无话。
次日大清早上,卢清卢婷刚走,瘦子老六就带人来到,啪啪的打门。
瘦子老六说,事情有了眉目,但是事关五号码头的一个新帮派,只怕麻烦不小。具体的情况,还是由四哥亲口告诉他比较好。
谢宇钲早取了一支勃朗宁在口袋里,另掖了大柯尔特在腰,此时更无别话,披了风衣,扣上顶礼帽儿,跟着瘦子转身出门。
深秋的清晨,气温有些低,自西边江面吹来的风,一阵紧似一阵。
然而,整个下关都已经忙碌起来,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