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尚未品出李纯话中之意,便见他已吩咐了丫头将酒菜收拾了一桌端去了南面后园子的高亭里。
可恨的是,她的下人竟是如此听话!
托李纯的福,程紫玉这一顿吃得很好。
或许可以说,这是她再次醒来后吃得最多的一顿。
那些年,在京城的街头,美食遍地。
她曾被一卖肉串的勾起馋虫,驻足停留,可朱四说,那些脏东西都是“卑贱”之物,不合他们的身份……
是呢,她本身已经够卑贱了,自然不能再表现出任何“卑贱”的喜好。
所以,在京城的四年,她都优雅而高贵地活着。
她努力适应吃精食,穿细衣,笑不露齿,行不摆裙,成了他的一具傀儡。
重活一生,可以肆意活着,多可贵!
这些食物,竟是很合她的胃口。
乌云临近,天色越来越暗,大风卷着细沙开始一遍遍刮来,程紫玉很快便理解了先前李纯的话中之意。
温柔让人上山来传了话,说是在荆溪城中发现了黄公子的行踪。
原来朱常安也来了荆溪。
程紫玉恍然大悟。
“多谢你!再次谢你!”
李纯低低笑着,仰头喝下了杯中酒。
“谢我什么?”
“你故意赖着不走,是为了保护我!我祖父不在,那厮若是做点什么,我出不出手都会很麻烦。你怕我应付不了,所以来帮我。
正因如此,你才那么介意崖下几棵树,你怕我这里会被人钻了空子,你在担心我!你之所以要和我坐到此刻这个位置,是因为这处是整座山的制高点,在这里可以将山下的动静尽收眼底,也可以观察到唯一从南边上山来的这条路。
一会儿大雨下来,即便我的人没发现状况,你我却未必不能洞悉。对吗?”
程紫玉心头复杂。
不得不说,李纯很好,很贴心,很叫人感动。
他既怕自己不知道朱常安的身份,万一下手重了将来会遭了无妄之灾;他又怕自己对付不了朱常安会吃了亏,所以一路都在跟着朱四的他,在那厮刚一到荆溪便窥得了其意图,提前上了山……说到底,正是为了她!
李纯没有否认,只冲着她笑。
“所以说,你误解我了吧?怎么办,你早上还说欠我的人情要加倍还,我只怕,你的人情要还不清咯!”
“是啊,欠你的人情太多了!”
这些事都不关他,他应该置身事外的!
可他早在王家时便已暗中对朱常安出手了。
皇帝看重他,无非就是因为他的中正不掺和。
上一世的她,那般求他出手,他都毫不动摇。那么多人想要笼络他,他都毫不所动。
可他因着她,义无反顾跳进了坑里,坏了他作为臣子本应有的立场。纸包不住火,他日朱常安若是知晓,皇帝若是洞悉,他会不会被连累……
这么一想,程紫玉更有几分愧疚不忍心。
“李纯,我知道你在京中身份高贵,可黄公子他应该也非一般池中物。你为我得罪他,为我蹚这浑水,未必值得!而且,我也未必能给你想要的!”
“你大可不必心生愧疚。因为我与你一样厌恶他!保护你是我一厢情愿,你不用心生负担。至于我想要的,从来不用别人给,我一向都是自己争取。”
李纯回应地霸气又毫不迟疑,随后笑着给她倒了一杯酒。
“你的负担太重了,放松点!你多久没有痛快饮过了?干了这一杯吧!万事有我!”
程紫玉接过那酒盏,点头,仰头喝下。
烈酒,才畅快!
喝酒误事,她的确很久很久没喝了!
什么果酒,什么黄酒,什么米酒!
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