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决被月涟的话彻底震惊到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月涟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会有卑微如蝼蚁的一天,为了活下去而放低姿态。
“别这样看我。”月涟抿了抿唇,苦涩地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命都快没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做选择。”
要么生,要么死,说来说去,当时的她终究也只有这两个选择罢了。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都陷入了各自的沉默之中。
洛邑久逢干旱,城中百姓已有数月不曾见过雨水,是以,每每白日,百姓们都会在城中寻一处阴凉之地躲起来,避免身子因缺水而引起的不适之感,到了晚上才敢出门觅食。
夜,很快就来临了。
皎皎明月恍若明镜高悬,虽明亮清澈,却是泛着透骨寒凉。仿若鬼魅临世,伴着阵阵刮来的秋风中,还可闻枝叶起舞之音。
“云决,你便在此处呆着,我出去一趟。”月涟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此地乃是城北一座较偏僻的破庙,因地处荒芜,少有人知,所以平日鲜少有人来此。而月涟之所以会选择在此地落脚,除了怕被人打搅外,更多的是为了躲避那些整日在城墙上巡视的黑衣人。
算算时间,她来洛邑少说也有半月之数,而这半月之中,她每日都在尝试往城外送消息。只可惜,她势单力薄,尝试了几次送消息出城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现下云决也入了城,等他伤好之后,他们二人合力,定是有法子可以把消息送出去。
月光下,月涟脚尖一点,跃上屋檐,纤瘦身影蹁跹如蝶,几个起跳之间,便已到了城中百姓每晚聚集之地。
她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跃下屋檐,从脑后拨了一缕青丝放至额前,伸手使劲揉搓了几下,只是一瞬,便见她刚才还满头柔顺的青丝顷刻干枯如草,再无半点光泽。而后,她又抽出了几缕青丝遮住了她姣好的容颜,再按照之前的手法一一打乱,直至让自己看起来跟街头乞丐一般无二,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头一扬便扎入了前方拥挤的人群中。
月涟似是对此场景早已习惯,纤细瘦弱的身子灵巧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没一会,她便挤到了最前面堆放尸体的地方。
夜间人多,月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像是个隐形人般,蹲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似害怕,却是动作熟练的从袖中掏出匕首和水壶,放血割肉。
云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在从月涟口中得知需食人肉才能活下去时,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抗拒。
可月涟一走,他便开始觉得腹内空空,饥饿难耐。有好几次他都试图伸手去拿起那块一直摆放在身侧的人肉,可是,每每才刚伸出手,他便觉胸腔好一阵闷堵,好似有一股恶心在心间泛滥,几欲让他作呕。
如此反复几次,他便也就放弃了。
月涟回来的时候,云决差不多已经饿的两眼昏花,意识模糊。
月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都饿成这样了还不吃,是觉得恶心还是觉得难以下咽?”月涟不动声色的走到他面前,从袖中掏出匕首,挑起那块人肉送到云决的面前,嘲笑道。
云决微微侧头,有些恼怒地道:“拿开。”
“拿开?”月涟轻嗤一声,讥讽道:“命都快没了,你确定不吃?”
说罢,她也不管云决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就着身子往他旁边一坐,仔细端详着匕首上挑着的那块人肉,似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你不吃,那便看着我吃罢!”
说完,她便在云决无限放大的瞳孔中一口吞下了那块人肉,慢慢咀嚼,鲜红色的血水从满是血腥味的肉块中溢出,还隐约可闻夹杂其中的腐臭之味。云决只看了一眼,便觉内心一阵翻涌,登时面色铁青,连连呕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