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璃璃表现得很痛苦，她说话的声音已经轻到穆安安听不出任何信息，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无意义的呓语。

“璃璃，璃璃，告诉大哥哥，应该怎样做？应该怎样做才能让你好受一些？”焦急的穆安安只能向小姑娘本人求助，其实他一开始想到了用那枚钢镚儿解决问题，即用“让璃璃恢复原状”和“让她更加痛苦”作为硬币的正反命题，然后抛动，可他并不敢赌，实际上，在他倒霉的前半生中，他没有任何一次赌博是赢过的。

“……”

穆璃璃的声音还是很轻微，实际上，若不是她的嘴唇还在张合，穆安安会认为她已经陷入晕厥。

“120,打120，可是去医院有用么？医生怎样才能给一个看不见的病人治病？”穆安安在脑海里自我否定了打急救电话的想法，带着一个看不见的病人去医院，也许最后接受医生治疗的会是他自己，精神科的医生说不定会争先恐后的来检查他的脑子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糖……糖……”小姑娘在穆安安耳畔总算吐出了一个有意义的词汇。

这个词汇很快让穆安安联想到小姑娘的最爱——棒棒糖，他曾为小姑娘一口气买过三百根棒棒糖，其中大部分都堆在客厅里，小姑娘总是自己带一些在身上，穆安安也总会为她揣上几根，如果没记错的话，左边衣兜里现在就还有一根蜜桔味的。

“你最好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骗糖吃。”这句话颇有些口是心非的意思，实际上，穆安安还真希望小姑娘是像他说的那样做，至少他不用再担心小姑娘是出了其它问题。

将棒棒糖外透明的塑料包装纸撕开，穆安安拿着小棒的一端将带着糖果的另一端放到了小姑娘的嘴边。

糖果如此靠近，按理说穆璃璃都能嗅到糖果散发出来的蜜桔味了，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会把糖果含进嘴里，可现在的她并没有立即张嘴把糖果吃进去，而是先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轻轻在糖果上舔舐起来，她这个举动看起来带些调皮的意味，让穆安安更加觉得自己刚才的设想是正确的。

“哈，小家伙，你果然是在……”

穆安安故作得意的话音还未全落，就见穆璃璃突然低下头把整颗糖咬在了嘴里，然后大口咀嚼了起来，随即发出了牙齿咀嚼硬物特有的嘎嘣声，这道声音平时听没什么，但放到现在，穆安安总感觉特别诡异，好似穆璃璃并不是在咀嚼糖果，而是在咀嚼人骨。

平时的穆璃璃并不会如此吃糖，至少在穆安安的印象中，他并没有见过小姑娘在吃棒棒糖时咀嚼过一次，她每次都是将糖含到嘴中等到糖分自然的分解，所以她每一根糖都吃得很慢很慢，这也是那三百根棒棒糖至今还剩下许多的原因。

而此刻的小姑娘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大肆咀嚼着棒棒糖，似乎并不享受糖果的甜美，只想将它彻底粉碎，嚼烂的糖果化成橘红色的溶液从她嘴角低落，就像鲜血一般。穆璃璃这样的举动让穆安安油然产生一种陌生感，当某个你最熟悉最亲近的人身上散发出一种陌生感时，自然而然的你便会产生恐惧，现在的穆安安正是处于这样的心境，他吓出一身冷汗，赶忙松开了抱住穆璃璃的双手跳到了一旁。

尽管穆安安希望只是自己太敏感了，才会产生这样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想法，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很快又将他仅存的一点希望破灭。在吃完糖果之后，穆璃璃并没有像穆安安所认为的那样转变，她并没有恢复原状，反而是又做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

首先，她停止了抽泣，紧接着，她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那笑声与她往常予人以如沐春风之感的轻笑截然不同，她更像是一种嘲笑，带有讥讽意味的笑，穆安安并不明白这种笑声意味着什么，但他察觉到眼前的小女孩可能并不是自己熟知的穆璃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