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温染轻车熟路地来到某处房间门口,伸手刚想敲门,却听到房间里似乎有个很是陌生的声音在说话,音色低沉,仿佛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她脚步一顿,却又觉得来都已经来了,要不就敲个门进去吧。但是刚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还是觉得不妥,急忙收了步子站定,左右瞧了瞧,却也没见着有人在。
这就奇怪了,这府里一直都是守卫森严的,怎么偏偏在这门口,两人论事的时候却一个人都瞧不见,这未免也太反常了。
她心里正纳闷思量着是怎么回事儿,却突然觉得耳边气流涌动,倏忽间刮过一阵劲风,吹得一旁苍劲的柏树叶子哗啦啦响个不停,常绿的叶子竟是没来由地掉下两片,晃晃悠悠挂在了她的肩头落在了她面前的大理石地上。
“穆姑娘?怎么是你?”竹影略带疑惑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穆温染郁闷地伸出手拍了拍肩头的落叶,嘴里喃喃自语。“怪了,这才春天你们府里的树怎么就掉叶子了?”
或许是她眼花了,转身的某刻似乎有一道寒光闪过,看不真切。
她眨了眨眼睛,瞧着面无表情的竹影正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自然的垂在腰侧,另一只手缓缓地从剑柄上滑落。
“我来送些东西给安公子,只是他似乎有要紧事,我左右看着没人,正巧你来了,等他出来了,帮我把这东西交给他吧。”穆温染估摸着景安曜这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有竹影代劳也行。
她往前两步,将东西送到竹影的手里,细心地叮嘱了两句。“这药得用温水服用,早晚各一次,那人病症必然会好,你就这样转告你主子,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竹影点头应下,穆温染便拂袖离去,不再在此地多耽搁片刻。
想她之前在毕业前后与教授讨论学术论文发表时,教授也是格外担心与她苦心经营的成果会被人听去窃用,毕竟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了,每逢门口响起脚步声亦或是发觉有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非要去看一眼才放心。
现在亦是如此,虽然不知道景安曜是不是有这份担忧,可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还是早些离开吧。
竹影瞧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沉思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子,方才是穆小姐,她让我将这交给你。”他大步走到景安曜面前,单膝跪地,高高将那锦盒举过头顶。
房间里的布置简单却不失精致优雅,两尊铜制的鹤衔宫灯此时虽没有点亮,却也为这室内添平添了一份气势,一位老者盘腿而坐在侧边樟木制成的上好书案边,有条不紊地将一封墨迹未干的白宣拿在手里晃了两下,等待墨迹干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进信封中,拿起一旁烧好明晃晃的红腻子将它封好。
景安曜单手背在身后,懒懒抬起眼来,嗯了一声。“走了?”
“是,大约是担心打扰主子谈事。”
他目光如水,紧紧瞧了竹影手里的锦盒半晌,这才伸手拿了来。“这事就有劳顾老阁主了,慢走,竹影送先生出去。”
老者诚惶诚恐地对着他行了个大礼,嘴里念叨了半天的诸如使不得,微臣惶恐之类的话,这才在竹影的带领下走出了房间。
景安曜折身坐回上座的书案边,抛开那些繁琐的“家事”,颇有些期待地掀开了这精致的一方小盒子。
药丸?
两粒桂圆大小的药丸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绸缎之上,暗褐色的光泽是药物该有的模样,而就在这盒子被打开后,瞬间充盈的药香就迅速地扩散开来,吸上一口都觉得神清气爽,也不知是何种药物所成的药丸。
景安曜颇为欣赏地将这盒子来回翻看了一遍,盒子的底部用极其刁钻的手法刻了几行小字,分别写上了药物的效用与服用方法。
这倒是个巧妙的心思,他扬起眉瞧着这新奇的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