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半夜的雪,今早起来倒是晴好得紧。
素雨带着浓云将昨日领回来的乌拉貂皮一一摆开,那匹颜色极好的云缎也给取了出来——品红色的料子,鲜艳又明亮,细腻而华美的如意云纹,正合新年气象。
姚佳欣有些狐疑,“你们把这些摆出来做什么?”……昨儿不是都让她过眼了吗?才收入库房不过一宿,怎么又都搬出来了?
素雨笑着回话“奴才的针线虽比不上针线局的绣娘,但小主要的斗篷做起来不难,叫浓云打个下手,五六日便能做出来了。”
姚佳欣愣了愣,不由笑着摆了摆手,“你误会了,这斗篷我不是要给自己做的。而是打算送给懋嫔娘娘的年礼。”
素雨呆住了。
浓云忍不住道“可小主您的新衣……”
姚佳欣一脸轻描淡写,“我既然不打算出门,新衣有没有无妨。”
素雨咬了咬嘴唇,道“可是小主都赏了奴才们一人一套新衣,自己却……”
一时间,素雨、浓云二人都红了眼圈,忍不住替自家小主觉得委屈,寻常人家新年都要置办新衣,小主虽不得宠,可好歹还是正五品的贵人!
姚佳欣连忙道“好了,赶紧把这些东西送去针线局吧,素雨你看着打点,务必赶在除夕之前制好。”——这样一件里貂云缎斗篷,哪怕懋嫔想必也入得眼。
咸福宫正殿。
懋嫔着一件藏蓝素缎褙子,正跪在蒲团上捡着佛豆,浓浓的迦南香肆意充斥了整个小佛堂。大宫女砗磲打帘子走了进来,默然跪在一旁,附耳禀报了一通。
懋嫔抬了抬眼皮,“先前又是药膳又是补汤,里里外外打点,如今又要做新衣裳,可见是打算在除夕夜宴上好生露个脸了。”说罢,懋嫔鼻孔出气地哼了一声。
砗磲察言观色,立刻露出鄙夷之色“她那张干瘪老脸,也不怕惊了圣驾!主子,您该不会真的要带姚贵人出席年底大宴吧?”
懋嫔抬头看了一眼佛龛上那不动如山的菩萨金身,“等过了年,除服的日子就近了,这个时候,一些年轻的,难免心思浮动。”——皇上仁孝,执意要为先帝守制二十七个月,如今已经满两年,再过三个月,便出了孝,自然就可以召幸嫔妃了。
砗磲忍不住“噗嗤”笑了,“姚贵人可都二十八了,等过了年便二十九了!都是个老贵人了,还存着那份妄想呢!八成日前发烧烧坏了脑子了吧?!”
懋嫔立刻“咳嗽”了两声,低声斥道“不许胡说!”
砗磲忙捂嘴,眼里却带着鄙夷的窃笑。
然而懋嫔嘴角分明也带着嗤笑,“若她当真年轻、能生养,本宫也巴不得她能承宠受孕呢。”说着,懋嫔哀哀叹了口气,“这咸福宫门庭冷落,皇上好几个月都不见得能来一回,若是能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皇上也总会时常来瞧几眼。若本宫的两个女儿还在……”
懋嫔的脸上满是说不出的落寞。
砗磲忙宽慰道“娘娘是这宫里最温和的人儿了,又贵为嫔主,以后肯定能抱养一位阿哥的。”
懋嫔看着那笑容敦和的观音,都说观音送子,她虔诚供奉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能生养一位阿哥。她早已过了适合孕育之龄,如今唯一的盼头,便是凭着位份资历,将来能抱养一儿半女。那姚佳氏自是指望不上,能不拖她后腿就是万幸了。
想到姚佳氏最近不安分的举动,懋嫔蹙了蹙眉,“你带两盒银耳去东配殿,支会她一声,就说今年的除夕夜宴,本宫会为她向皇后娘娘禀明,她就不必出席了,只管安心留在咸福宫养病。”
“是,娘娘。”
因晌午阳光甚好,姚佳欣便叫小杨子烧了热水,叫素雨伺候着洗了个头,故而砗磲来的时候,姚佳欣的头发还没干透,只得连忙叫素雨和浓云给捯饬了起来,梳了个两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