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安日日都往怡然居跑,因为离二月的春围已经很近了,二房三房的几个哥儿都准备下场,余氏魏氏都要帮忙准备一应用具,去怡然居也只是匆匆忙忙打个照面。
王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儿很重要,并没有不悦。
如今安姐儿愿意亲近她,她心里也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觉咳疾也好了许多。
初八那天,天气不错,王老夫人一直躺在床上,总是出冷汗,被子难免有味道,素妈妈准备把被子换了。
林玉安在一旁帮忙,屋里燃着碳,不一会儿就热出了汗。
素妈妈见了,让她去歇着,林玉安觉得不过是小事,想着把脏被子折起来再歇也不迟,拉着被角和素妈妈一起掸了掸。
一阵白色的粉末从锦被里往外钻,原以为是棉穗里的灰尘,可是却越来越多,素妈妈和林玉安的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不对,这粉末有问题!
两人都止住了动作,素妈妈称老夫人身子不适,让娟儿去请郎中。
郎中很快就来了,回春堂的老郎中是王家的常客了,他轻车熟路的跟着娟儿进了屋,在放下的帘子前站定,准备给王老夫人把脉。
娟儿退了出去,素妈妈这才忙让郎中去看看被褥上的粉末。
一盏茶的功夫,郎中神色古怪的看着素妈妈,声音低沉:“这个,是一种草药的根茎磨成的粉,这种草药叫……”
“郎中,您直接说会有什么危害吧!”
素妈妈听不懂那些草药名,直接道。
郎中点头:“说白了,这种药于常人无害,并且还是一种补药,可是于王老夫人这种病弱缠身,身子亏空的人而言,却是一种慢性毒药。”
在屏风后避嫌的林玉安听了不由出声问:“郎中一直在为老夫人把脉,按照郎中的观察,多少剂量会对老夫人造成性命威胁?”
郎中寻声望过去,只隐约看见红木镂空花鸟屏风后有个窈窕纤细的人影,看样子是个少女,应该是王家的姑娘。
这话问的一针见血,他略一思忖,回道:“半个月,如果不超过半个月,老夫人就没有大碍,否则病入膏肓,难以救治。”
说到后半句话,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可是里面的王老夫人却是神情哀恸,垂下了眼眸。
素妈妈听了大急:“还请郎中为我家老夫人再把把脉吧!”
“那是自然。”郎中进屋给王老夫人诊脉。
片刻后,他收了东西站起身,笑容有些勉强:“一切都好,老夫人只要好好修养,会好的。”
素妈妈和林玉安俱是大喜,两人把郎中送到了外间,林玉安突然止步,神色肃然:“郎中说的话可是真的?”
王老夫人的寿元只有三个月左右了,郎中说若是有福气可以活到三个月,若是福薄,也就一两个月的光景了。
林玉安僵立在原地,怎么可能,她明明就觉得老夫人的病好了许多啊,还有,如果病是因为被褥里的粉末,那汤药为何会使月牙钩变黑?
当初是徐小娘给外祖母熬药,过了银针都没有问题,而月牙钩变了色,这就说不通了。
林玉安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去一趟东跨院,她想要见见徐小娘。
徐小娘大冷天在雪地里跪了一宿,自此就落下了腿疾,不能站立太久。所以自从解了禁足后,就哪儿也没有去了,王老夫人那里也没有去。
这样看来,徐小娘好像也不是下毒的人啊,不过无论如何,林玉安也要再观察一下。
王忠德最常来的地方就是徐小娘的锦翠阁,如今的徐小娘眼角眉梢都带着媚意,虽然美艳动人,却让人觉得有些轻浮。
林玉安是酉时末去的东跨院,天已经大黑了。
因为明日和余嘉约好了要去看花灯,事情还是在明天之前处理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