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场秋雨不期而至。车轮慢慢碾过一夜铺满树下的黄叶,朱瑾瑜弯腰下车,一头银发的老妪微笑着撑伞候在那处小院的门口。
淋着小雨,他小跑过去,钻到伞下,接过老妪手上的另一把伞:“怎么还出来了?”
老妪手里拿着干毛巾,微笑着帮年轻人擦拭着身上的雨珠,轻声道:“下雨天怎么还跑过来了?你知道的,一到这种天气,他的老毛病就犯了,这个时候他都是不见客的。”
朱瑾瑜笑了笑,搂着老妪的肩膀往小院里的堂屋方向走去,临进屋前,他下意识地向那处书房的方向看了看,最后叹息一声,还是跟着老妪迈进了堂屋里。
在八仙桌旁坐下,老妪端了杯热茶上来:“枸杞姜茶,驱寒的。”老人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伸手握了握年轻人的手,而后皱眉,又伸出两指探了探他的脉搏,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受的伤?”老妪叹息了一声,问道,”外伤倒是不打紧,内伤却是要好好养,否则陈年累月下来,也是会落下病根的,你看看你爷爷就知道了,一到下雨天,就要疼得死去活来。你还年轻,不能这么早就落下病根。”
朱瑾瑜点点头:“您放心,忙完这阵子,我就找个地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老妪点点头:“身体的休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修心,你爷爷也是过了六十岁后,才明白这个道理的。如今我说了,也许你也听不进去,但劳心才是对身体伤害最大的,这一点你看看那秦孤鹤最后的那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朱瑾瑜笑道:“根奶奶您放心,我哪那么多事情让我劳心,我就是一闲人,想要劳心也轮不上我。”
老妪点点头,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身体受了伤,或多或少是能修复的,但心若是受了伤,有时候一辈子也许都补不回来啊。”
朱瑾瑜听得微微有些茫然,老妪却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些从前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她在这个小院里待得太过于寂寞,平时那多数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的老人也不会跟她聊上太多家长里短的事情,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相熟的小辈,她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语速不快,却说了很久很久。
朱瑾瑜听得很耐心,他从小就喜欢来找根奶奶。这是一个在朱家地位很特殊的老人,她的大半辈子都在伺候朱家老爷子,却到如今在朱家也没有一个真正的身份,但朱家人平时里在外面就算再如何颐指气使,到了这位根奶奶的面前也都是大气都不敢出的,据说当年这位出身匪寨的老妪独自一人一把双枪将被敌军俘虏的朱家老爷子从敌巢里背了出来,在如今的朱家,虽说老妪没有任何名份,但地位和话语权却是实实在在地放在了那里,这一点就连当初的朱其风也是不敢忽视的。
朱瑾瑜是朱家小辈里从小就对这位女子充满好奇和敬畏的其中一个,他自幼性格刚毅,话不多却很懂事,当时也是朱家这一代当中唯一一个能吃得了苦当得了特种兵的年轻人,这在老一辈人眼里被视作为是“真正继承了朱家衣钵”的表现,当年朱家老爷子也是曾带领过一支特殊部队在敌后七进七出,一度在军中被奉为传奇。
秋雨一直在下,秋风不止,远处老槐树上不断有不堪重负的枯叶带着雨水从空中跌落。
他远远看看,思绪却随着老妪说的那些从前的事情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再喝些热茶,我去书房看一看。”书房那边,隐隐地传来痛苦的吟声,老妪叹了口气,去一旁的房间里取了些东西呈在铁盘里,用防水的薄布盖着往那边走过去。
朱瑾瑜只隐隐看到那薄布下露出一小段注射器,但很快便被老妪的身影挡住。
他也叹息了一声,心中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份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感伤。
没有等根奶奶回来,他独自一人走进雨幕,开门上车。发动引擎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