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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岁数,应当和她差不离。
想着方才栗先生说的那句话,唐宁忍不住多看了她一会。
这地方,是栗先生的回忆。
他们此刻所见所闻全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秋风迎面,裹挟来的植被清香,也只是栗先生记忆里的气味。
长着毛刺的成熟栗子,掉落在地上。
少女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终于也跟栗子一样摔倒于地。她抱着肚子,半天没有动弹。唐宁心生疑惑,凑近了仔细一看,惊呼出声“这是……”
迦岚也跟着靠过来,瞧见以后皱了皱眉头。
他回身去看栗先生。
栗先生站在风里,一袭青衣朝露似的,快叫日头晒没了。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那,残存的灵魄仿佛已无法支撑他的神智。
迦岚低低唤了他一声。
他却没有回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宁心口莫名有些发紧。她在摔倒的少女身旁蹲下,下意识地想要扶人起来,可手伸出去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这是记忆。
是往事。
是已发生过,不能再改变的事。
对方看不见他们,他们也不能出手。
唐宁白皙的手指僵在风里,透露出的无力,几乎让人窒息。她一直看着少女的肚子,那即便隔着衣衫也遮不住的隆起,只证明了一件事——
这个年轻的姑娘,就要做母亲了。
似乎动了胎气,她突然闷哼了一声,身体蜷缩起来,变成可怜巴巴的一团。
她呻吟着,却没有呼救。
唐宁发现,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来时的方向。
她在警惕什么?
有人在追她吗?
唐宁直起身来,忽然眼前一花,看见栗先生不知何时从树下过来了。这个栗先生没有尾巴,身体也没有发虚,是记忆里的“假人”。
她连忙抬头看向前方。
黑衣的迦岚和越显单薄,泡影般不真切的栗先生,并肩站在一起。两个妖怪,沉默着,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却看起来情绪纷杂。
唐宁往边上退开了一步。
她看着面前景象,清楚这是栗先生的回忆,有种窥探别人私隐的不安感。
局外人,即便侥幸入了局,也只是个旁观者。
无能为力的感觉加重了。
耳边吵闹的风声、鸟鸣声,提醒着唐宁,栗先生已经死了。她抬脚走到迦岚身旁,和他们站到了一起。
这个位置看上去,真像是看戏啊。
戏台子上的栗先生,小心翼翼靠过去,扶起了地上的人类少女。
她的呻吟声短暂停止了一瞬。
栗先生的声音轻轻的,几乎要被风吹散“你……没事吧?”
虽说对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又大着个肚子,满头冷汗,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栗先生张开嘴,却说不出别的。
他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同人交谈过。
“我不喜欢山上有人,你能下山吗?”
“……”
大夫就是大夫。
止痛良方,张口便是。
抱着肚子的少女,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是妖怪吗?”
栗先生闻言,一下子脸色煞白“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能血口喷人,胡乱说别人是妖怪!”
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淌,少女愣了下,抬起一只手,想要擦拭,可手没有力气,上头也是脏兮兮的。
她越擦,越是一塌糊涂。
忽然,眼前多了一块帕子。
雪白雪白,干净得简直不像手帕。
是她从未见过的纯净。
她没有接过来,只是仰头看着帕子的主人“你真不是妖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