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安上门街。
尽管正午的阳光为整座京城带来了久违的暖意,但地上厚重的积雪却还未完全消散,一片凌乱繁杂的脚印深深印刻在宽敞的街道之上。
让天地间的这片雪白顿时变得泥泞,而又令人生厌。
今日的皇城显得格外地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也许正因如此,才让街上的那两道身影显得如此惹眼。
青袍少年略显清瘦的身形与身侧那具高大壮硕的身躯相比起来,则更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冷傲之意。
二人身后,远远赘着一大队兵士,或持弓弩,或举横刀,或神色戒备,或杀意凛凛,始终与前方的二人保持着丈许的距离。
不远不近,却正是出手最快却又不至听到只言片语的距离。
秦椋要见李浈,如今见了,却始终一言不发。
李浈来寻秦椋,此刻寻了,却始终形同陌路。
唯有二人脚下的积雪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更让此时的气氛显得剑拔弩张。
“你说要见我?”
李浈终于率先开口。
“嗯!”秦椋答,一如往常的木讷。
李浈点了点头,停住脚步。
紧接着向着前方的街道扬了扬下巴,道“你可知道地上这些脚印的主人,哪个是忠?哪个是奸?”
秦椋看了看李浈,沉默不语,他并不想与李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讨论这个听上去毫无意义的问题。
“你分不清,我也辨不明,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李浈执拗地自言自语,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秦椋脸上的不耐。
又或者说,李浈根本不在乎秦椋脸上是何表情,心中有何想法。
“李将军究竟想说什么?”秦椋忍不住打断道。
李浈转而望着秦椋,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们分不清忠奸,辨不明好坏,我们甚至不知道要去信谁,既然如此,有些事便只有我们自己去做!”
说着,李浈拍了拍秦椋肩头,“秦将军可明白我的意思?”
如一位长者在训勉自己的晚辈,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毕竟秦椋的年龄要比李浈大上许多。
但听上去却又偏偏并无任何违和之处,甚至就连秦椋自己都觉得这似乎并无不妥。
只是,此时此刻秦椋的脸色早已变得一片铁青。
秦椋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李浈,脸上的肌肉在不自觉地微微抽动着,咬着牙逐字逐句地说道“李将军可是要造反?!”
李浈的视线缓缓下落,最终落在秦椋不知何时已按在刀柄的右手上。
“秦将军可是要杀我?”李浈轻笑。
闻言之后,秦椋这才发觉已紧紧握住刀柄的手,随即缓缓松开,沉默良久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秦某出身非富非贵,靠的是当年安史叛乱时家父平叛杀敌有功,而今才让秦某得以进入金吾卫供职!”
说着,秦椋冲李浈叉手行礼,道“秦某断不能做那些让家父蒙羞之事,承蒙将军赏识,还望将军允许秦某卸甲回乡!”
李浈望着秦椋,轻轻将其双手按了下去,笑道“将军觉得我会反?”
“将军何意?”秦椋不解地问道,李浈方才那番话虽未明说,但却有反叛之意,秦椋自忖虽是一介武夫,但却也能听得出其言外之意。
但当秦椋看到自己面前这张脸的时候,却又将自己刚刚笃信无疑的判断瞬间全部否定。
直到此时,秦椋才赫然察觉到,自己对于李浈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从来都不知道。
李浈淡然一笑,转而回头望向身后,尽管在秦椋看来,身后的这片狼藉并没有什么值得流连之处,但还是顺着李浈的目光望了过去。
不过依旧还是一片狼藉罢了。
“不错,我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