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口若悬河,将对方的命数说得头头是道,时常看俏寡妇嘴角浮起的点点笑意,让这位命理师飘飘欲仙。
诨头很需要钱,很需要下一次约会的钱,吃饭的钱,买单的钱,买鞋的钱,买酒的钱。
他开始触碰以前不敢碰的委托。
传闻衡阴市里有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能在这位纸扎铺老板手中买到真正的驱邪之物。
诨头回想起学生的腿伤,他捏着鼻子喝药一般,忍住对洋人的嫌恶,去陈小五的店中求了一尊佛像。
很快他就尝到了甜头。
一单除灵委托,让诨头赚到了人生中第一笔真正的“死人钱”。
等他想要再去联系那位俏寡妇时。
这神秘的女子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钱已经到手了,诨头添置了新车,唐琅付了新房的首付。
从此,师徒俩的生活变得滋润无比。
第三件事——
——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时值九月。
诨头接不到任何关于灵异事件的委托,他发了疯一般寻遍了每一个雇主,问的都是。
“你今天撞鬼了吗?”
得到的答案让他绝望。
每每诨头回到店里,看见学生抓耳挠腮,将瘸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算着这个月的水电房贷时,他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云。
师徒俩在短短一天内就做好了决定——
——诨头托学生唐琅,用鬼经中学来的咒,做一件能让他们这个职业活下去的物。
唐琅再三问老师。
“你当真要这么做?”
“你确定要这么做?”
“你发誓要这么做?”
诨头两眼发红,心中有无名火。
“做!”
——他们看中了一位演员,是个十八线不知名的女演员,演的是恐怖片,从来只演鬼怪。
因为这位小演员天生带着一对丧眉,瞳小无神,面目凶恶,演出来的女鬼凶神恶煞入木三分。
诨头不知道如何拍片,他用了最简单直接的平视镜头,只拍女演员最凶最恶的一面,换了三十多个场景,用在衡阴市各处辖区。
在诨头拍摄时,唐琅踏罡步斗,念的咒他师傅都听不懂。
诨头经历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他遵着望气之法,看见小演员卸妆时,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神志不清的模样,收了演出费,还要谢谢诨头这个老板。
后来,这位小演员噩梦连连,不过三天便传来精神崩溃,猝死家中的消息。
诨头内心惴惴不安,谨遵学生说的办法,手中捏着小演员的命契符篆为凭依保命之物。
他带着咒物,找到金主旧客,用一套话术开始套路出种种凶险。再给金主身边亲友种下鬼胎,又以录像带为证据,去录像中的背景地演练除灵秘术,实则是以鬼为依,用毒害人,再加以命契之令招摇撞骗。
不出一日,便有大把除灵的赏钱入账。
那几天,诨头感觉自己飘飘欲仙,在金主们的拥戴下,仿佛他真的成了一位除魔卫道的半仙侠士。
直到昨天——
——唐琅朝老师磕了三个头。
学生拄着一支拐杖,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诨头跟着瘸子骂了一路,骂到他没了气力,骂得他口干舌燥。骂得这中年大汉有一种颓颓老矣的废命之感。
诨头开导着自己。
“以后,少一个人分钱,少一个人讲道理。”
九月二十三日。
诨头搞丢了这卷录影带,他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每一天睡觉前,他都会把身边唯一的命契符篆藏在枕头里,将外障鬼的录像带扔进保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