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句人渣是也,好一把量心尺!”酒杯未落,不远处,已经响起了一声洪亮的夸赞。紧跟着,贺知章、张若虚和毕构三位老前辈,缓缓走了过来。
很显然,三人是听到了这边的喧闹,特地过来查看情况。登时,卢莛的头脑就恢复了清醒,不敢再追着张潜撒酒疯。而张潜,也没想到自己为张若虚打抱不平的话,竟然被三位老前辈给偷听了去,顿时,迎上前不是,躲起来也不是,端着一盏白酒好生尴尬。
“刚才那几句话,是你随口说出来的,还是以前写过的文章?!”须发皆白的毕构,却不像年轻人那样瞻前顾后。先狠狠瞪了卢莛一眼,随即,笑着走向了张潜。
“晚辈刚才顺口说出来为大伙助兴的。”张潜躲无可躲,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晚辈并不擅长写文章。”
“既然有如此才思,怎么能说不擅长写文章,年青人切不可过于自谦!”毕构笑着横了他一眼,非常霸气地吩咐,“回去誊抄出来,托人送到老夫府上。题目么,就叫《说酒》便好。写文章最重要的直抒胸臆,至于遣词造句,只要通顺即可,无须过于花哨!”
“这……”张潜顿时头大如斗,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才能让毕老前辈不生自己的气。张若虚见此,立刻一脚踹了过来,“不知道隆翁的家在何处是吧!你回去后尽管写,然后送到老夫府上来,老夫亲自带你去找隆翁指点!”
“是!世叔!”张潜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同时心中暗自嘀咕张若虚不仗义,早知道如此,自己刚才真不该替他出那个头。
然而,周围的众年青才俊们,却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一个个,脸上的羡慕如假包换。
毕构近几年仕途再坎坷,也是做过一任中书舍人,替皇帝草拟过圣旨的官场老前辈。同时,此人在大唐文坛,也属于泰山北斗级人物,影响力丝毫不输于贺知章。别人去毕府投卷,能不能过得了门房那一关都很难说。而张潜,被毕老前辈亲口点了名要求送文章到府上,居然还想推三阻四,居然还得张若虚答应带路方肯点头!
“不就是几句醉话么?咱们想说也说得。什么量心尺?黄酒、葡萄酒喝多了,效果还不是一个样?”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当即,就有人气愤不过,在桌子下小声嘀咕。
“那刚才卢莛闹事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站出来说醉话?”同桌吃酒的卫道,立刻将凳子挪得距离此人远了一点儿,冷笑着抬杠。“你要是有硬扛卢莛的勇气,现在毕中书邀请去他家送文章的人,就是你了!”
那不服气青年,被卫道怼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不敢再胡乱说话。而卫道自己,却将目光继续投向毕构、贺知章等人,看几位老前辈们,今天除了张潜之外,还打算提携谁?
果然,向仆人要了酒,虚虚地跟张潜对饮了一小口,毕构就将头转向了所有人,再度满脸豪迈地高声说道“前一段时间在河东,老夫忽然读到一首《塞下曲》,里边有一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堪称脍炙人口。不知道王翰小友今日来了没有?且容老夫敬你一杯!”
话没说完,王翰已经“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举着杯子躬身,“不敢当,不敢当。拙作能入前辈法眼,在下惶恐不尽!”
“老夫也来凑个热闹!”贺知章友善地冲王翰笑了笑,也高高地举起了酒杯,“在老夫读过的边塞诗中,迄今为止,以此诗为最!”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读罢此句,老夫差点就赶赴边塞!”张若虚不甘落后,也举着酒杯邀请王翰共饮。
而王翰,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洒脱和从容。脸红得像火烧过一般,眼眶也微微发红。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管将手中菊花酒举起来,鲸吞虹吸。
贺知章等人,陪着他抿了几口酒,又跟他聊了几句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