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那般荤腥不忌的膏梁子弟也没有那个胆子提起,而他凭借这番言语也有了致仕的机会。
这也是吴春秋释放的善意。
一种上位者释放出的善意。
隐隐中还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很微弱,或许吴春秋自己也没有察觉,可从出生开始自己就已经是这个国家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很多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如此,便是北伐之时对那寻常兵卒的态度也是如此。
在大魏,这种稳固的阶级之下,
所有的一切在吴春秋的眼中都是理所当然。
“先生,免礼。”
吴春秋随意的摆了摆手,面色略微有些不悦,因为张仪的神色太过平静了些,甚至于平静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步,要知道自己这一席话传出去后足够改变他这辈子的境遇,可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先生七十六时辰前说过。”
“此行是为本将军解忧而来。”
“那么敢问先生这忧从何来?”
吴春秋似笑非笑道。
“忧从此中来。”
张仪目光落到那桌面上并未撤去的几样物件上轻声道,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神色,因为他这几年中已经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声誉,可以被上位者的言语高高捧起,举到云端,也可以弃之如敝屣,跌落人间沦为众人脚下的一滩烂泥,无论是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甚至不如路边的臭狗屎,至少还会有人嫌弃他臭。
而自己想要的,是自己亲手挣来的,
是他人无法抹去的,心心念念,是哪怕千百年后都有回响,即便在这个过程中身死,想来也是无愧无悔无遗憾的。
张仪念头通达,神色坚定,
“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张仪收回目光落到了大厅木架上摆放着的大魏武卒制式兵甲上。
“大魏武卒,过万不敌,并非虚言。”
话锋一转,朗朗出声。
“吴将军先祖创下武卒之后,所向披靡,更是以一战破十倍于己之敌令天下咂舌,满编之时兵过五万,周遭各国莫不是噤若寒蝉,兵锋之盛更是举世罕见。”
语调渐渐拔高,
余光落下吴春秋也是面露缅怀之色,
同样也难免对这文士的映像也好上许多。
“可终归是过去了。”
语末带着一丝唏嘘。
吴春秋并未恼怒,也未反驳,
而是浅饮了一口茶水静静等候着下文。
“想来北伐之时,吴将军已经见过骑兵之利。”
“那天下第一甲的凉州铁骑。”
“奔涌如云,迅捷如风。”
“那连人带马身披重甲的铁骑更是如同传闻中凶兽一般,马蹄踏下,声如惊雷,在战阵之中横行无忌,肆意穿凿,所谓骑兵之利想来在魏地没有人比将军了解得更加深刻。”
张仪在场中不断度步,
最后停在吴春秋身前半步之外,
“将军,如今的世道变了。”
“已经不是重甲步卒横行天下之时了,骑兵也不是长途奔袭之后还要下马备战的兵种了,这天下大势在变,我魏国也该变了。”
“如今大世之争,单单那五万大魏武卒,”
“已经不足够成为桌上的筹码,”
“想来将军也不愿意,”
“我大魏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吧?”
张仪目光灼灼的看向吴春秋缓缓出声。
“入局的资格?”
吴春秋重复着张仪的话语喃喃道。
“若是押运的驽马,劣马还好说。”
“可……”
“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