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面前的盘子已经转开了，夹起来的菜，也不好再放回去，张诚只好把夹着的菜放进自己的碗里。刚才脑子一直是懵的，根本没有看清自己夹的是什么菜，此时才看清，原来是两片桂花糯米藕。

张诚也不爱吃甜食，跟纯王一样，或许是两个人在一起待得久了，口味都差不多。

以前，他还经常疑惑，为什么他们对女人的品味这么不一样，尤其是，在得知纯王爱上了现在这个墨梨之后，他甚为不解。

一个疑点重重的女人，一向理智的纯王，怎么会头也不回地就掉了下去。

明明是同一张脸，可他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一个人。

上元夜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有好几天无法成眠，总是在想发生了什么事，要怎么办，墨梨是在大婚时就变了，还是在之后的什么时候变的，然后断断续续回忆起了，自纯王大婚后，从纯王府里流出来的许多传闻，他便确定了，墨梨是在大婚时，就换了一个人。

那些事，那些话，根本就不是墨梨会做出来，会说出来的。

大婚后的第三日，在牡丹亭外院遇到墨梨时，他心绪纷乱，所以当时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妥，后来再仔细想想，确实很多举动并不符合原来墨梨的行为模式。

他自己都不敢肯定，若不是换了一个人，墨梨能不能活着撑到现在，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活蹦乱跳，越来越红光满面的模样。

直到今天，墨梨哇哇大叫着掉进纯王怀里，搂着他脖子嚎啕大哭时；直到墨梨当着众人的面直愣愣盯着纯王看，跟纯王忘情接吻时；直到墨梨朝着丁宝华嫣然一笑时，直到墨梨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直到墨梨正勾着嘴角不知憋着什么坏水，活像一只猫看着爪子下小老鼠的模样，看着自己时。

张诚这才明白过来，纯王为什么会这么快便爱上了现在的墨梨。

现在的墨梨，活泼爱笑，喜欢撒娇，还带着一丝狡黠，尤其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样子，活像那个白慕雪。

他一想通，就再也无法把原来的那个墨梨，跟眼前这个墨梨对上号，反而是记忆里那张已经慢慢褪色模糊的脸，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鲜活起来。

“小王爷？小王爷！”墨梨的声音远远响起，却仿佛是在张诚耳边打了个炸雷，惊得他差点儿跳起来，“小王爷，出什么神呐！赶快夹菜！”

张诚抬起没有聚焦的眸子，模糊地对上了墨梨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张脸便完全从记忆的深处浮现了出来，声音都像极了。

墨梨的话，像是有魔力，叫人不得不听从，张诚愣怔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夹了两块烧得软烂的排骨放进了丁宝华的碗里。

那边丁宝华的脸早已经比碗里的排骨更红，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喜悦和甜蜜，盖过了排骨的香气。

“谢谢。”丁宝华轻轻说了一句，便低头吃了起来。

“真好。”墨梨在心里说了一句，面上也浮现出了一团甜蜜的笑意。

只有纯王冷冷地，孤零零地站在那团甜蜜之外。

他张了几次嘴，又把话咽下去了几次，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以后叫他张诚就好了，不必叫小王爷。”

“？”墨梨的神情表示不解。

纯王抿嘴沉默了片刻，便说道“我喜欢你叫我王爷，习惯你叫我王爷，只准你叫我王爷。”

纯王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音也极其生冷，大概是因为有旁人在，又似乎是因为心里因为吃醋而不自在。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纯王跟墨梨说话的语气，已经从数九寒天，渐渐已经变成了暖风熏得游人醉。

墨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混着冰渣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