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琪心急火燎,这几天想找机会寻鸳鸯私下说几句话。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要是走漏出去,身为家生子的她,不仅身败名裂,只怕还要被赶出去。到时候家人嫌弃、亲友不收,自己一直在贾府做丫鬟,十指难沾阳春水,能讨到什么活路?
司琪甚至还异想天开,想着鸳鸯姐姐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又跟自己亲近,何不托她讨个保呢?不用在老太太跟前讨人情,只需跟林少奶奶或袭人说一句,冲着老太太的面子,没有不允的。到时将自己许配给姑舅哥哥,岂不是遂了人愿。大家都不用担心受怕的。
偏偏鸳鸯一直躲着她。
过了几日,阖府又忙碌开了。
这一日夜里,贾政为首,贾蓉、贾琏、贾宝玉皆穿朝服或正服,只是摘去飞翅,以白纱笼罩乌纱帽,再在朝服上穿上一层缟素。另一处,鸳鸯伺候贾母穿上诰命服饰,摘去珠花红缨,一样笼上白纱穿上缟素。府门挑上白灯笼,石狮子披上白缟,朱门蒙上素纱,红柱披上缟布。
天未亮时,下人们在府门前摆上白烛三牲,贾母、贾政各带男女,在那里叩拜。
礼毕后,贾政、贾宝玉扶着贾母、王夫人,贾琏扶着邢夫人、王熙凤,贾蓉扶着尤夫人、夏氏上了马车,然后跟着一起走了。
府上只留下贾宝玉一家,谁叫他没有官职,家眷也就没了诰命。只能跟着大伙在门口祭拜下大行皇帝,连出城门去迎奉梓宫,再随去奉安殿守灵的资格都没有。
贾环等人看到贾政一行人消失在宁荣街口,一哄就散了。贾兰过来给贾宝玉行了一礼,问候了两句也自行走了。
他这个毗陵侯嫡孙是个小透明,每日里只是闷在家里读书,只是一连几年下场,只考得生员,举人却是怎么也没考中。大家都叹息,当初要是拜在刘四郎门下,这会早就是进士。你没见秦钟,虽然还只是个举人,却被优拔进了国子监。大家都知道,有他恩师和师祖照拂着,想不中进士都难。这都是命啊。
贾府上下也没有把这位太放在心上。按照神武帝传下来的规矩,传嗣是按嫡长子、嫡次子,嫡子轮完才到嫡长孙的顺序来的。等到宝二爷哪天突然蹬腿了,大家再来巴结也不迟。
贾宝玉这些日子有些瘦了,他忧郁地眼神扫了一圈众人,看到鸳鸯,像是想起什么,便走了过来。
“鸳鸯姐姐,听太太说,老太太在帮你张罗终身大事了?”
“宝二爷,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一门心思想着继续侍奉老太太。只是宝二爷,这国丧守制期间,说这些不妥当。”
贾宝玉一想,确实有些孟浪了,只得叹息道“姐姐要是也嫁人了,这园子里越发地冷清了。这琉璃净境里的红梅桃李,越发地凋零。”
鸳鸯当他又犯浑,说胡话,也不好应答什么。只是等他转身离去,有人在旁边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似有意又无意地飘到了鸳鸯的耳朵里。
“自古嫦娥爱少年,想必是看上了宝二爷,只怕也有琏二爷,趁着老太太疼她,赶紧指过去,占了好位置,做姨奶奶,戴金挂银,不比这强?”
鸳鸯牙根都咬碎了,站在那里身子颤抖,几乎要气倒在地,好一会再慢慢回过神来。
她拭去眼角边的泪水,回到偏房里,叫来几个丫鬟婆子,吩咐道“老太太和太太临出门都交待过,府上都看仔细,万分不能出一点逾制违禁的事。你们待会跟大姨奶奶说,请她务必看住了园子里,红的彩的先遮住了。”
“姑娘,那琏二爷那边要去交待吗?”有婆子问道。
贾琏两口子分家之势已经众所周知,只是无奈朝中动荡,封赏一直迟迟未定下来。而王熙凤千辛万苦产下一子,就跟命根子一般,什么事都不揽了,只顾看着她的眼珠子。那边的事情也慢慢交给姨娘平儿打理。
“那边姨奶奶自会安排的。”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