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
寂九顿了顿,在后墙处有些犹疑地伫立着,神色隐在高墙洒下的阴影中,难辨喜忧。
一切,该结束了!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绵绵如丝,打落在祠堂满檐的白布上,浸透了悲伤。
少女身上穿着的红嫁衣尚未来得及褪下,就被人拖押至此,在春寒料峭的寒风中,跪了一夜。
她的面色枯黄中又透着几分苍白,两颊有着青紫的掌印,可她的嘴唇,却因上了口脂,殷红似血。
“我儿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花钱买你,是给我儿冲喜的,不是让你来克死他的!”崔夫人的声音因连夜的啜泣,显得嘶哑,阴毒而癫狂。
“不,不是的……”她都未曾见过那位员外公子,又何谈克死他。
“不必多言,我儿喜欢你,若是黄泉路上见了你,定然开怀。”
崔夫人身后的侍女端着案板,案上置着一条长绫,一杯鸩酒,一柄匕首。
“选一个吧。”
她的声音,满是慈悲温柔。
她的语调,却是一派漠然。
奴隶本就是主人可以随意处置的物件儿,没有人会觉得,权贵处死奴隶,是罪。
“不……不要,我还不能死!”少女心一横,蓦然生出无限勇气,一个纵跃,想挟持崔夫人,却被其身后婢女一脚猛踹在心口。
“唔——”
她的唇角流下了血迹,双眸浸满了绝望。
谁能想到,随待在崔夫人身旁的婢女,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这么努力活着了,却还是活成了最鄙贱的样子?
她想活着,想要同小九一起好好活着,这有错么?
“你若犹豫,我不介意让婢子帮帮你。”
“呵,呵呵……”少女癫狂的笑着,她环视一圈,似乎要将在场所有的人记个明白,死也不忘。
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鬓间步摇坠落在地,清脆的一声,敲击在每个人心中,“崔夫人,其实真正克死你儿子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你闭嘴!”崔夫人慈悲的假面彻底撕碎,她快步上前,一个耳光扇在了少女的左颊,“再要胡言,我就将你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少女呕出一大片血沫,她能感受到胃肠如刀割一片的绞痛,这就是死亡的前兆么?
好痛苦……
“夫人……你紧张什么呢,因……因果循环,报应……报应不爽……”她如野草般坚韧的眸光一点点灰败了下去,整个人无力后仰。
“阿姐!”
是幻觉么,她竟然还能在死前,听见小九的声音……
“小九……”少女缓缓抬手,想到触碰她所以为的那抹幻影。
可是,小九啊,阿姐没力气了。
寂九奔赴至祠堂时,便看见了这一幕——少女咽气前无力垂落的那只手。
手心所向,是他拼命奔跑的模样。
“顾影阑!”
所有的画面都在他喊出这个名字时静止了。
“天天吃笋,我都腻味了!”
“我们去捉鱼吧!”
“插秧那么脏,我才不去!”
“阿姐,我帮你拾柴,你快歇歇。”
“阿姐,不就是割稻子吗,我肯定一学就会!”
……
“小九,衣服袖口我给你补好了,下次捡柴时注意些。”
“小九,这个小鸡崽可抵得过咱们全部的口粮了,你可不许动它。”
“小九,屋顶是不是又漏水了,记得修修。”
“小九……”
回忆如浮沫般散开,定格到最后,寂九的墨瞳中,只有少女倒在血泊中,冰冷的尸体。
那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