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恐怕是众多来不及关进潘多拉魔盒里的邪恶之一,这些年手机越来越多,人的时间却没有增多。有伴侣的在和伴侣约会之余还要和手机约会,没有伴侣的干脆整天都和手机约会。夜父夜母也早早把小灵通换成智能手机尝鲜,夜钧寰也由此得到呼吸现代新兴科技空气的机会。夜父夜母担心儿子小小年纪就堕入手机的情网,终日和手机手牵着手,感真心尽数被骗去,于是把二者弄作牛郎织女,难以相见。即便如此,钧寰还是找到和手机偷偷接触,日久生情,对手机的暗恋之情渐渐超过了与书本明面上的关系。
犯罪分子关在监狱里的时间一长,放个风都是恩赐。夜父夜母制定相关政策,出生在二十一世纪初的夜钧寰像是生活在二十世纪末,日出只能看书学习,日落听听收音机,再添一壶茶一笼鸟,就能赶上退休老大爷的生活。小学时曾经被同班同学带去黑网吧,上网五块钱一小时,对门的拉面十块钱一碗,周末拿着一张面值五十的钞票跟村里农民过年似的。下午一点出门,玩到傍晚六点,午餐晚餐全包。黑网吧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地,出门花五块钱搭一辆五类车,不但又快又便宜,还经常上新闻。夜父夜母不在家,墙上也没有安装监控,钧寰就是在这一来一回的夹缝中,像培养谍报战特工一样过着别人口中说的童年。然而东窗总有事发的一天,一日上网时不慎为住在附近的老师所发现,报告打到夜父夜母耳里。夜父勒令钧寰跪下,钧寰封建纲常装了一脑,深谙父为子纲之理,不敢不跪。夜父将钧寰痛打一顿,连着打折好几个衣架,心疼买衣架的钱,改用扫把打后损失较小,只打坏扫把杆子一根。小偷放出狱在社会上处处受歧视,应聘工作也备受盘问,钧寰但凡晚些回家,没接到夜父夜母往家里座机打的电话,日后预定挨一顿打圣人以德服人,夜父以武德服人,用实践印证棍棒之下出孝子这一古训。一次钧寰在巴士上睡着坐过站,也挨一顿打,一巴掌一巴掌扇的钧寰脑细胞重新排列组合,由此产生了新的元素。
同龄人早些的在五六年级就有手机,晚些的上了初一才有手机,像夜钧寰这样可以全心全意致力于学习的也有占一部分。钧寰了解到的信息和社会信息不对称,认为跟自己一边大的小孩于理应该有手机,要是再把这话延申说下去,二十五岁就得上车行看车,三十岁的刚还完房贷。夜家不缺买手机的经济能力,也绝非命中注定不该有手机,手机看上去用来打电话,拿在钧寰手里就不止是发短信,前车之鉴让夜父夜母不敢放宽买手机的政策。钧寰通过袁音舜向自己透露的有关手机情报,对未来拥有手机后的美好生活蓝图进行构想。
一连两周放学时夜母都在家,夜钧寰满肚子都是奇怪,又不敢去问,毫无疑问不是要关心自己而留在家里。钧寰门一关,一晚上照常过去,只不过耳边多了夜母敲击鼠标和键盘的声音。
“手机吗?什么样的手机好用。”自从夜钧寰了解到同桌和柳笙言他们放学后都在手机上用社交软件聊天,自己则晚晚跟古代先贤进行灵魂交流,亲身体验饰演恐怖片男主角的感觉。上回社团课,笙言给钧寰推荐了一长串书单,于是那一群先贤旁边又坐了一排现代大师。钧寰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变成远离文明社会的野人,或许比野人还要更野一个等级,野人还有被人无意中撞见被登上新闻头条的时候。趁着帮夜母用电脑炒股的机会,钧寰在夜母眼皮底下用电脑收集了一大批有关手机的情报。可钧寰钱包里的空气跟一包薯片里的空气一样多,每个月的经济又受到夜父夜母的严格计划管控。月初多花钱买一瓶水,都可能导致月末挨饿一整天,钧寰直叹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秘书往往是董事长最信任的人,董事长能力之外或者能力之内但没时间处理的事务都会交由秘书打理。夜母把和股票打交道的所有事务外包给夜钧寰,不注意被钧寰偷偷记下网络支付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