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五,立冬已过,天下瞩目的川中便如这时节一般,都是凉意。
从川南北上至成都府城,二十天来,永宁叛军兵锋所向披靡,富顺、内江、资阳、简州、新都、龙泉,守城官兵纷纷望风而溃,其中叙州府的富顺,更是近乎空城一座。
昔日高不可攀的汉人城池,在土兵们的眼中,变成了纸糊一般。
烧杀抢掠,土兵们把所有的不满和兽性,发泄在了每座被攻破的城中,昔日富饶安详的平原小城,一座座成为了人间炼狱,要不是怕耽误了夺取成都的时间,几座城池恐怕都会化为灰烬。
从川南泸州到成都府,数百里地,除了土兵大军和裹挟的汉人,已经见不到其他的人,往日人烟稠密的川中平原,已是狼藉血腥一片,尽是焦土。
今日,永宁叛军举兵陷泸州后的第二十天,奢崇明领兵临成都。
人过一万,无边无岸。
府南河一里外,入眼是绵延不绝的土兵,往日雄壮的城墙,似乎也变得渺小不少,城门紧闭的样子,也极像在瑟瑟发抖。
土兵阵中,一杆高达数丈的大旗烈烈招展,上面金色的“梁”字,在阳光下闪着光。
望着眼前的成都,高踞于马上的奢崇明踌躇满志,他扬鞭遥指高城,放声问自己女婿道“樊龙你看这成都几日可破?”即使加上及时赶到的龙安府兵马,城中也仅仅是三千出头而已,看着稀稀疏疏的城头守军,他不由得意非常。
樊龙也是面露狞笑“父王,城中缺兵少将,人心惶惶,旬日可破。”又拱手道“父王,大明气数已尽,这川中必是父王天下!”一路上的毫无抵抗,让他猛然发觉,庞然大物般的大明原来这般不堪一击。
而如此孱弱的汉人实在不配拥有这般富庶的领地和生活,何况他们准备这么多年,已经给这守城的明军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了。
奢崇明满意的笑了起来,手下兵强马壮,麾下武将威武自信,成都唾手可得,望了眼城墙,下令道“今日已晚,待建好攻城器械,再行攻城!”虽说一鼓而下的可能性不大,但士气不可坠,明日先让汉民试阵,看看虚实罢。
“遵大王令!”
“明日攻城!”
“哈哈哈!”
一时间,周围的将士纷纷应是,粗豪的声音在飘荡至城墙上。
此时的成都城,火盆燃烧浓烟滚滚,大明旗下,一众文武站立城头,望着城下气势正盛的叛军的队形,密密麻麻,伴着土兵的嚎叫、狂笑,不少人已经是面色苍白。
城楼处,巡抚徐可求看看身旁不发一语的布政使朱燮元,身体微微发抖,欲言又止,终是未发一语。
第二天晌午,艳阳高照,这天气即使是夏天,在川中这多云的地方可不多见;平坦开阔的地形,有没有伏兵,有没有沟壑,一览无余。
周围平日里稠密的人烟,此时也已经销声匿迹,城墙下府南河,水流平缓,最窄处不过十几步,若是近看,还能看到水中的垂柳倒影。
呜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在平原上响起,密密麻麻的土兵已经在城外列阵
居于阵前中央的奢崇明,回头看了眼自家兵马的器械,微微点头,这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城防,似乎是可以一蹴而就了。
天时地利人和,自己都占全了。
拔出大刀,他猛地向前一挥,高声下令“儿郎们!进攻!”
咚咚咚!
一声令下,土兵中的战鼓响起,烟尘漫天,只见百十辆用皮子裹着的战车,从中军缓缓出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径直向城门驶去,紧随其后的如蚂蚁一般的是抬着干柴、土袋的民壮
看他们的外貌、狼狈的衣着和眼中仇恨的目光,应该是被掳来汉民,后面则是樊龙领着骑兵队,举刀压阵。一时间,呼喝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