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半晌,南书房中的沉默被打破。
“赖陛下明见万里,安排京营至川,叛军势沮,当下或可集云贵土司之兵,南北夹击,一战而解成都之围!”方从哲心中略微忐忑,看了一眼威势日重的天子,轻咳一声,起身拱手道“迅速平贼,也可解朝廷府库中不足。”
朱由校不发一语,大军作战,银钱粮草便如流水一般的消耗,更不用说战后的抚恤安置,还有地方糜烂对后来造成的损害了,何况现在自己坚持不愿加饷,只开内帑,这压力便更大了。
他扫视四周,余下大臣,阁老刘一燝、韩爌、吏部天官周嘉谟作壁上观,毕竟事不关己,而且首辅之言也算得上“持论甚中”,倒是本兵微微蹙眉,欲言又止,便点名道“本兵以为如何?”
“陛下,”王在晋闻声,赶忙起身,先是拱手行礼,而后看了一眼首辅,终是低头道“想必今日鲁钦方过武昌府,重庆府中的将士未齐,虽未经整饬,但想必年后便是能用了,怕是不必急于用土司兵;而奢氏大部未损,此时贸然决战,终究风险不小”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有赖这整饬过的驿马,南书房中众臣都是对于川中情形算是了解,那成都不过数千人,南面的京营同样如此,而那奢崇明帐下此时仍不止万余,胜败难料。
“哼!”方从哲闻言脸色黑了下来,不禁轻哼一声,但终究是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
“陛下,西南之定,重在得人,四川巡抚既是告病,不若朝廷另委能吏赴任?”半晌,韩爌起身,眯眼看着皇帝,慢悠悠地说道;果然,天子也并非一味的信重首辅,此时便是自己等人的机会罢。
“臣等附议!”身侧的刘一燝、周嘉谟闻言点头不已。
“唔,”朱由校未置可否,问道“可有合适人选?”
“右佥都御史王三善素来知兵,勇于任事,深孚众望。”周嘉谟看了一眼韩爌、刘一燝,起身禀道。
嘶!
南书房中响起一阵吸气声,纷纷侧目不已,这韩阁老何时又和东林站到一起了?
那王三善是河南永城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由荆州推官入为吏部主事;神宗时,齐、楚、浙三党抨击东林李三才,他自请单骑行勘查验,遂为齐楚浙党所推崇,历考功文选郎中,进太常少卿,今年,刚刚被擢为右佥都御史。
虽然是河南人,但就在湖广为官,算是妥妥的楚党!何况楚党、浙党虽是同盟,但如今既然暂时没有面对东林党的打压,也难保二者之间能一直齐心协力?!
关键这是实实在在的阳谋,若是用那王三善,如何给浙党众人交代,若是不用,楚党魁首吴亮嗣想必今日便要“杀上门”来,也难堵朝中众人悠悠之口,方从哲的脸上变幻莫定,面色愈黑。
水更浑了!
朱由校未置可否,自己属意的自然是朱燮元直接接任,但此时浙楚两党气势汹汹,晾他们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这贵州、云南二省土司都是一心为国,普名声、沙源、安邦彦、安效良等人均是上书要出兵平叛,诸位臣工以为如何?”
方从哲抬头看了看面上不见喜怒的天子,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若是起初便议此事,他自然是要一力坚持的,毕竟土司兵不费朝廷军饷,又可以增加兵力,援救川中,自是极好
但现在,看天子的意思,似乎要徐徐图之?那便用不上那些土司了,谁知道他们出兵之后,会有多少幺蛾子?而且还有那东陵诸人在侧
“土司不可轻动!这奢氏便是在那播州之乱中趁机坐大!”此时,王在晋起身拱手直声道“只下旨抚慰即可。”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现今局势在好转,便暂时无须用土司那把双刃剑了
众臣看向天子,如此便是要继续扛住这靡费银饷的压力了。
“可,”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