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他长袖的遮掩下，双拳紧握，指节处都渐渐泛白。

楚妙仪见魏宜修脸色低沉，心中有道不尽的酸涩，但到底过了这么些年，即便是每日都要尝上一点苦，她也甘之如饴至今，这点酸涩早已伤不到她半分。

“楚逸不愧是太后娘娘带大的，一看就是个痴情种。秦妹妹早晚都会是他的人，夫君又何必这般念念不忘。毕竟在秦妹妹眼里，眼下怕是早就瞧不上你这区区淮阳伯世子了。”

魏宜修不说话，楚妙仪心里就愈发得不痛快，“有时候，妾身还真是看不懂秦妹妹，妹妹当年心仪夫君的时候，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纯情。可她和楚逸两人，说起来都合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怎么还像是情窦初开时那样青涩，也不知是真是假。”

“妾身可是听人说了，在汝南可没有什么秦府，都督府之类的，秦妹妹平日那都是直接住在郑王府的，也不知他们俩人这样算不算得上是无媒苟合？若是让太后娘娘和陛下知道了，也不知会怎么罚他们，我这做姐姐的，很是担忧啊。”

“够了！”一口一个秦妹妹，魏宜修听得发怵。当年秦宁玉和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楚妙仪和秦宁玉亦是以姐妹相称的异姓姐妹。宁玉自幼习武，身子骨好，心眼也大，楚妙仪薄柳之姿，弱不禁风，但凡遇上点麻烦事，多少都是宁玉亲自挺身而出替她摆平的。

到头来，姐妹之情换来的是被自认为的好姐姐夺走了曾许下婚约的未婚夫婿，而他，不过一介懦夫，为了淮阳伯府的名利，抛弃了心爱之人的懦夫罢了，他永远忘不掉秦宁玉当年得知璟帝赐婚时的眼神，那个被他们背叛得体无完肤的眼神。

楚妙仪说的没错，楚逸能做的事，他做不了，楚逸可以一本正色地打发掉所有亲近她的男人，他却不行。

可奈何，在七年未曾见过一面的秦宁玉回京后，他依旧忍不住心底的冲动，去东营悄悄看了她几眼。那时他以为她的身边有了更好的男人，一个无时无刻需要她，会照顾她，身份更是高不可攀的尊贵男子。那时的他，早就在心底承认他输了，且一败涂地。

可谁知，就在他决意要放弃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她在与旁人相亲，原来楚逸同她没有定情，他们不过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魏宜修不得不承认，那时他的心再度变得灼热起来，犹如死灰复燃一般满腔热血，让他恨不得再一次把她抢回自己的身边。

可有情桥上秦宁玉帮着楚逸朝他狠狠拍来的一掌，那时的她一双眼睛里只有担忧没有恨，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那是她对楚逸的担忧。

“不要再说了。”魏宜修沉声道。

往事如烟，便是再多的后悔也挽回不了秦宁玉的心，她的心比男人的心还要坚不可摧，若是连楚逸都无法得到她，那他还能假装她还在意他，就这样自欺欺人也好。

……

“娘，你确定沙真人就在前面？”沈清影挽着娘亲站在队尾，前面约莫还有几十人，她耳朵好，听到似是有摇签的声响，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应该是吧。”

又走了几步，沈清影还是觉得不太对，仰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棵参天大树。

“娘，你看那边，菩提树上怎么挂了这么多红绸啊？红绸上好像还都写了字。”

面前这棵菩提树极大，瞧着至少有百年树龄，枝干粗壮，枝叶更是繁茂，叶片细长浓密，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洒在地上，落下点点斑驳。枝叶上挂着的无数条红绸随风摇曳，流淌其间的光影亦是随之变幻。

传说佛祖是在菩提树下顿悟成佛，所以古老的菩提树也就成为了参佛悟道的象征。在大梁，菩提树既有见树如见佛的寓意，亦有三世相思的浪漫说法，上古传闻沈清影不记得了，可看着这满树的红绸，倒是不禁想起了灵安寺的习俗，眼前这棵菩提树便是传闻中的姻缘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