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上人讲个故事吧,农夫和鸡的故事。”雨秋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
“殿下请讲。”本愿寺显如不知道雨秋平为什么突然从沉重的话题转向了听起来有些幼稚的故事,但还是应允道。
“从前有一片农场,一个农夫养了很多只鸡,他每天卯时会来院子里给鸡投食。久而久之,鸡里面出了一个阴阳师。哦不,阴阳鸡。”
雨秋平的故事把本愿寺显如逗得一乐。
“那个阴阳鸡说,自己有办法预测未来。只要让他行巫术,就可以预测到明天的投食会什么时候来。”
“后来呢,鸡们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投食的人身上。鸡们相信,给他们喂食的人就是世界的神。其中一个鸡宣称自己就是农夫的代言,说他是农夫转世。只有鸡们按照神的要求,每天都朝天打鸣五次,最后才能有食吃。”
“再后来呢,有一个格外聪明的鸡,发现了规律——投食总是会在日出前的卯时来。于是他把这个叫做自然规律,所有的鸡都信服了他的道理。”
“然后呢?”见雨秋平忽然停下了,本愿寺显如不解地追问道。
“后来过年了,农夫在大年三十的卯时把鸡都杀了吃了。”雨秋平故作深沉地讲出了这句话,把本愿寺显如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眼里的神明也好、规律也罢,其实不过是农夫早晨起来随手的一把饲料罢了。有人为了解释这个世界琢磨了一辈子,甚至琢磨了几代人,自以为已经掌握了世界的规律,最后的结果却连真相的边缘都没碰到。即使是红叶殿下口中最为先进的科学,也有可能都是神佛误打误撞的一把饲料。”本愿寺显如朝着雨秋平笑道,“红叶殿下是想和我说这个是吗?”
“没错。”雨秋平欣慰地点了点头,“所以虽然那些教义都是我编的,但是在别人看来,那也是我在解释这个世界,并无真假之分。毕竟连神佛存不存在都不知道,谁会知道真假呢?说不定啊说不定,神佛心里想着的真正教义,碰巧就和我随口说的一样呢?谁知道呢?谁都不知道。毕竟没人能找到神佛他老人家,亲口问问他。”
“殿下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教导小僧什么呢?”本愿寺显如对雨秋平的目的愈发迷糊了,“若是为了劝石山御坊开城、为了让净土真宗消亡,大可不必讲这么多的话。只要讲到让小僧对净土真宗的真伪感到动摇、无法反驳时收手,不就可以了吗?”
“其实净土真宗也好,神佛也好,未必是坏事,我没有一定要毁掉它的意思。”雨秋平摇了摇头,忽然提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说起来,显如上人知道南蛮教吗?”
“南蛮人的那些教吗?”本愿寺显如双手合十,低声答道,“略有耳闻,都是…”然而,他说了一半,却忽然怔住了。他本来想说“都是异端邪说”,可是在雨秋平的那一番分析下,净土真宗和佛教又南蛮教有何区别呢?都是为了解释世界、消除对未知的恐惧罢了。
“在南蛮教里,也有一支新的教派,叫做加尔文宗。我不知道日语该如何发音,我就直接给您音译了。”雨秋平笑着娓娓道来,“它的教义很奇怪。在加尔文宗的教义里,他们的神佛——我们叫做上帝,他们的上帝会救赎谁,会让哪些人往生净土天堂,而让哪些人下地狱,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好了。远远在你出生以前,甚至远远在你的先祖出生以前,你的命运——净土还是地狱,就早已注定了。无论你在现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命运。如果你注定要下地狱,哪怕你是个功德无量的好人也没用。如果你注定要往生净土,哪怕你十恶不赦也无妨。”
“这是什么教义?”本愿寺显如闻言哑然失笑,“这般的教义哪有半点作用?岂不是鼓励信徒放浪形骸,及时行乐?这样无人愿意修行,岂不是危害世间吗?”
“恰恰相反,加尔文宗的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