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平怒极反笑,对冈部元信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背叛我妻子的父亲,我为什么会背叛对我恩重如山的家督殿下?我来这世上一无所有、浑浑噩噩,是家督殿下给了我自信,给了我尊严,给了我姻缘,给了我信念和梦想,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切,我怎么可能谋反?”
“因为你的儿子是有今川家继承权的!”冈部元信忽然上前,双手死死地抓住了雨秋平的肩膀,对着雨秋平大吼道,“你娶了枫公主,你们的孩子也是今川家的血脉!若是让你掌控了大权,你就可以逼少主收你儿子为养子,继承家督!你以为我们想不通里面的关节吗?”
“放你娘的…”雨秋平破口大骂,却被冈部元信以更高的音调盖过道“所以你才会谋反害死家督殿下,因为家督殿下还在一日,你就不可能得逞!所以你才会挑起内战,想在内战里除掉我们这些绊脚石,随后独揽大权!之后呢?扶持和你关系好的朝比奈二公子、濑名公子去把朝比奈殿下和濑名殿下顶掉?再拉拢和你亲如兄弟、你甚至为了救他儿子可以豁上性命的德川家康?还可以带上井伊家,井伊家的孤儿寡母现在不就在你那里吗?看来你是早就联系好了啊,不然他们怎么会去投奔你?你在家督殿下死后拿着印信令箭统摄本家直辖,再加上濑名家、朝比奈家和德川家、井伊家,如此一来,整个今川家还有谁会是你的敌手?少主也不过会成为你的傀儡啊!你这个渡来人真是好算计啊!一切都被你安排好了啊!”
“你少在这里胡扯!”雨秋平一把甩开冈部元信,后者反手就给了雨秋平一耳光,继续大骂道“可怜公主殿下啊!至始至终都被你这人渣瞒在鼓里!她哪里会想得到,害死她父亲的就是你这白眼狼啊!”
“你放屁吧!”雨秋平缓过劲来,抡圆了一拳就把冈部元信给打倒在地。屋外的本多忠胜等人听到动静不对,匆忙开门查看。雨秋平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
然而,当雨秋平回过头来时,却发现被他打翻在地的冈部元信居然已经老泪纵横,嘴角的血迹混着泪水,一起淌在了榻榻米上。
“可怜我今川家数百年基业啊…”冈部元信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右手则握拳使劲地在榻榻米上捶打着,悔恨不已地哀嚎道,“数百年基业啊!好不容易才夺回了当年被收走的远江,好不容易拿下了三河!后有甲相骏三国同盟,前面不过是孱弱的织田家!当年提兵上洛之时,仿佛取得整个天下已经指日可待!匡正海内不过弹指之间!这样的基业,就栽在你这渡来人的手里啊…”
“先主…哀哉痛哉…数百年基业啊…”冈部元信不断地捶打着榻榻米,不断地叹气,不断地悔恨道,“先主糊涂啊,您真是糊涂啊!这样来历不明的渡来人,怎么可以委以重任?怎么可以把公主托付给他?您英明一生,却败在他的手上,家贼难防啊!”
冈部元信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用近乎可以滴出血来的双眼看了眼雨秋平,嘴上则喃喃地道,“先主啊…元信无能,前不能保住今川家基业,后不能杀这渡来人为您报仇雪恨。元信惭愧,实在是无面目见您啊!无面目见您啊!”
说罢,冈部元信抬起双手,拼命地撕扯击打着自己的脸庞和五官,几乎把眼角、鼻梁、嘴角都要扯烂,鲜血横流,直至面目全非。随后,他悲鸣了一声,一头撞向了雨秋平。屋外的本多忠胜见状匆忙挺身而出,抽刀刺向冈部元信。冈部元信不躲也不让,径直让武士刀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中喷涌而出。
“叛逆,畜孽…”冈部元信用已经近乎厉鬼般的面容死死地凝视着雨秋平,把一口血吐在了他的衣服上,恶狠狠地骂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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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冈部元信咽了气,身体无力地摔倒在了血泊里,心中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