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深红浅红,团团艳紫夭粉,在亭台水阁间蔓延开去,远处,明净如蓝琉璃的天空,一丝流云也无。
曦华挽着苏媺的手臂,叽叽呱呱地说笑着,似串串银铃,洒落一路。
十几名宫女内侍,有的拿着装了茶具的精细籐箱,有的抱着绣花软垫、痰盒、香扇,浩浩汤汤地跟在后面。
花照身后,缀着个小眼圆脸的小丫头,手里提着个大红漆食盒,里面是小膳房新作的玉兰饼,正一边比划,一边跟曦华说那饼有多香“……膳房里都是玉兰露的味儿,竟不像做吃食,倒像是蒸花露了!”
小丫头是新选上来的,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庆妃见她长相讨喜,又有几分伶俐,把她从粗使丫头里提了上来,拨到曦华身边服侍,不过是为了让曦华高兴,多个陪她玩耍的人罢了。
她原叫榴花,曦华嫌这名字俗气,想了好半日,改叫鹂影。
只听曦华跟她玩笑道“你说得这般香,可见是个馋的,是不是在小膳房偷吃了?”
鹂影吓得一缩脖子“公主明鉴,奴婢怎敢偷吃公主的点心,叫嬷嬷知道了,可是要打板子的!”
众人都笑起来。
鹂影服侍曦华时间不长,想是在尚宫局学规矩时,嬷嬷们管教严格,记忆深刻,如今虽分到主子身边服侍了,还是言必称“嬷嬷”。
鹂影见曦华也哈哈笑了,放松下来,左瞧瞧右看看,又讨好地加了句“这也是苏小姐说的那个什么古方子好,膳监大哥手上、身上都香喷喷的,可沾了光了。”
曦华被她逗得直乐,连苏媺也忍俊不禁,一众宫人热热闹闹地拥着二人朝探春亭而去,却见斜刺里又走出一群人,个个趾高气昂,一打眼望去,足有近三十之数。
“真是晦气!”曦华嘀咕一句,一旁苏媺已带人齐齐施礼“拜见二公主,公主安泰!”
走在前面的灵阊住了脚,上一眼下一眼地,看了曦华半晌,忽然,竟幽幽叹了口气。
她慢吟吟地道“妹妹年纪不小了,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瞧你方才,挽胳膊扯袖子,跟个奴婢说说笑笑、没上没下的,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
曦华瞪圆了眼睛,见鬼似地看着灵阊,宣颐宫一众宫人也露出惊奇的神色来。
素日里,灵阊从来不曾在曦华面前摆姐姐的款儿,不是她不想,而是摆不起,既没有胆量,也难有底气。
她今日此举,乍一听好似翮贵妃的口声,却是形似神不似。
虽然做出个语重心长、好心规劝的样子,却学不来翮贵妃嘴甜心苦却义正辞严的气派,反倒显得拿腔作势。
苏媺不动声色地打量灵阊,见她竭力压抑着眼底的兴奋,也心中纳罕,不知她今日这番做派,所为何来?
却看灵阊拿帕子抿抿鬓角,又抚抚衣袖,一脸云淡风轻地,接着道“女儿家应当‘贞静清闲,行己有耻’,妹妹往日竟全不放在心上。我做姐姐的教导你几句,也是应该的,还望妹妹听我一言才是。”
此言一出,苏媺心下了然,不由眉心微蹙。
那日在碧螺亭,曦华一时气急,把婷宜好一番训斥。
待回了宣颐宫,苏媺屏退宫人,半是劝解、半是批评地道“你的火气也太大了些!婷宜才几岁?能懂几个道理?你越是高声大气,她越是怕你。你既想她学好,便该耐心些。旁人不提,你做错事的时候,皇上可曾这般疾言厉色地训斥过你?”
曦华心下后悔,却嘴硬道“我一想起她有那么个母妃,就烦得很!哪有那个耐心去应付她?”
苏媺微叹,似带了一点儿伤感“宫里人人都觉得卫良则不堪,可婷宜不会这么想,那到底是她的生母!何况,卫良则做过什么,都与婷宜无关。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倘若皇上知道今日之事,纵然嘴上不说,心里岂不难过?”
曦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