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肥肉将他们的圆脸挤成一团,五官皱缩,像极了画家废弃的稿纸,只差没被扔进垃圾桶。
“好啊,麦建钢,你敢躲!你居然敢躲!大家上啊……你居然敢浪费我们的心血!”
“反正她们家大人也不会替她出头,她就是多余生的,是刘姓村的垃圾……大家上啊……往死里揍,看她到底会不会哭……”
麦建钢是承认自己运气不好的,五岁那年冬天,卖冰糖葫芦的爷爷再也没在那个路口出现过了。
那个冬天格外的冷,麦建钢浑身冷的刺痛,她抱紧自己等在空旷的路口,招来了几个百无聊赖的刘钢,他们揉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雪球,从四面八方向麦建钢砸过去。
他们狩猎一般围在受了伤的小野兔身边,小野兔在颤抖,他们的笑声和着浑身的肥肉也在颤抖,小野兔抽泣着,他们手上的雪球越滚越大,砸在小野兔身上散开,破碎,冰冷的太阳在一片片雪花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亮,阴影躲在身后,一片片蔓延,扩大,小野兔哇哇的放声大哭了起来,泪水决堤,眼色深红。
这一哭,吓得几个刘钢丢下雪球抱头鼠窜。
“麦建钢疯了……麦建钢疯了……”滚雪球的人往四面八方如雪球般越滚越远,阳光从他们身后射过来,他们肥硕的背影串在阳光上,好像烤架上被人嫌肥腻随意丢弃的烤串。
上小学之前的麦建钢总是偷偷跑进刘姓村小学的图书室去看书,那里是大多数刘钢不会去的地方,也是她童年里唯一能感受到生而为人的优越感的小天地。
等到八岁能够上小学,是她小小人生里的第一个希冀。
开学第一天。
“我……我叫麦建钢……”麦建钢来回搓着自己戴在右手腕上的红绳。
“麦建钢?哈哈哈哈……怎么不叫卖建材啊……哈哈,你是男扮女装的吧?”
讲台下一阵哄笑。
这个笑点,麦建钢从记事起就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村里无数个男娃在围殴她之前都会无聊的大笑着这样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