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剑道场,大广间的窗户上送进来的风有些萧索,烛火稍稍摆动,刀架上奉着的那柄刀被映得有些忽明忽暗。
一双筋骨纠结又长着老年斑的手轻轻拂过刀鞘,以及刻在上面的“胧”字。
“师父,您是在担心夏彦吗?”
身后沉寂了许久的竹中宗茂传来了声音,跪坐在地板上的冢原晴信收回了手,拢进了武士服的衣袖里,已经很久没有过波澜的眼神里随着烛火的晃动流露出了一丝属于老人对孩子的担心。
“宗茂,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说只教他居合这件事?”
苍老的声音,却低沉得像是磐石,冢原晴信看着面前那柄刀上的“胧”字,愈发觉得有一种无力感。
作为流派这一代的师范代,老人想起自己的弟子,不无担心地攥了攥手指尖。
“记得,当时我们都很惊讶,唯独夏彦自己很平静。”
那个时候,林夏彦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年轻人,并不是现在这样名声在外。
留他做见习的时候,其他弟子们大多都以为这个人只是来锻炼身体或者满足一下兴趣,并没有太当回事。
不过,事情往往就会在这种地方发生反转。
谈不上多有天赋,林夏彦的剑道修行并没有超出人们常规认知的进展速度。
但那份全力以赴的苦练,是让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与古代不同,除了极少数秘藏的传承以外,现代的剑道已经是以修养身心或者表演的功能为主。
然而,冢原晴信却在林夏彦的刀上看到了某些过于尖锐的东西,反倒林夏彦却不自知。
和后来帮斋藤家去算计腾原家时,那个年纪大了却依然说话中二的斋藤大家长说的“这个孩子眼里就像藏着鬼神”一样,冢原晴信的心里就是类似那样的感觉。
于是,冢原晴信在教授完整了立居合术以后,就不再教授林夏彦更深层次的剑术,表之棒术和表之薙刀也一并省略,还要求林夏彦必须以打磨居合为主。
这种拔刀术对于林夏彦这样不会偷懒的聪明人而言,是打磨心性的上选。
他希望,就算林夏彦心底的某些东西是危险的刀,也能因此而慢慢收归到鞘里、
事实也如他所料,林夏彦的情况不知不觉地好转了。
只是,他一直都不确定,彼时只是专心学业和文学活动的林夏彦,到了此时是否能不被那个叫作“因果”的东西所影响。
毕竟,那是一个任谁看了都觉得心事重重的孩子。
“说不上来为什么,最近想起夏彦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就是因为心里不踏实,所以冢原晴信从成田出发专门“路过”京都林夏彦的古宅来看看,却不料只见到了借住在这里的竹中宗茂,没有发现前两天还说要回一趟京都的林夏彦。
“师父是觉得夏彦有变化?”
对于林夏彦的思考,冢原晴信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竹中宗茂作为流派在这一代最得意的弟子,自然多少能知晓一点他的心思。
已经须发皆白的老人再一次抬起手,虚按着刀架上那柄林夏彦的佩刀,像是长辈在抚着小孩的头顶。
“但愿是我想太多了。”
话音刚落,风声忽烈,冢原晴信伸手去护灯烛,却是慢了一步。
火苗灭了。
……
再一次搓动钢轮,重新点燃打火机,林夏彦注视着火苗,视线渐渐模糊了焦点。
坐在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里已经有一会了,他仍然还没有看到通过绪方真绫来约他见面的秋恩雅。
倒也没有什么烦躁的情绪,对于林夏彦来说,他不在乎秋恩雅要迟到多久,也不在乎秋恩雅约自己见面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只要来了,哪怕最后没有见到面,也算是对林恩旻有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