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婵宫已经想不起自己第一次挣开灰色的土层,眺望那颗蔚蓝色星球的心情了。
彼时的她还无法看得太远,但她能感知到,那颗被大气包裹着的星辰上,应有生灵奔走,鸟群翱翔。这种感觉很奇怪,按理来说,那时的她对于生命应是没有概念的。
之后便是长达万年的眺望了。
没有温和的风与露,月桂在月囚恶劣的气候上生长着。
她万年如一日地在月球上守望着,在她还没有能力将目光落到那颗蓝星上时,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眺望什么。那是她漫长的幼年期,意识模糊得仿佛婴儿。
在她的观念里,孤单仿佛是生命与生俱来的东西。
十月的最后一天,叶婵宫裙带飘飘地坐在古灵宗的铁索桥上,白色棉袜包裹的小腿在风中晃动,她仰起头望着天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冗长的一生。
命运如此奇妙,她已来到了曾经眺望万年的世界里,却没有身处异乡的疏离感。
宁长久坐在她的身边,两人一同在铁索桥上眺望着星空。
从墟海回来之后的日子里,叶婵宫大部分时候都抱着金乌,但她的寒症没有任何好转,无论穿多数衣裳都还是冷的。
白天的时候,叶婵宫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床榻上睡觉。
大家担心她的安危,她只说这是月亮的生活习性,无需忧扰。
但没有人知道,她虽有梦境的权柄,自己睡觉时却从来做不了梦。这是痛苦的,但她也能这睡眠中的苍白时间里得到一丝安宁。
许多次,叶婵宫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怀中都抱着松软的枕头。
她以为是其他女子塞到自己怀里的,但询问之后却说是她自己不经意抱住的。
真是奇怪,自己都不会做梦,又何来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呢?
她并未多想。
她依旧像是月影,清风过时撩不起她的发丝。
叶婵宫知道,若有哪一日,自己的发丝被风吹起了,那就说明,自己与月亮的联系也就彻底割裂了。
“这个世界是在旋转的。”叶婵宫说。
“什么?”宁长久从星河中收回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少女。
叶婵宫轻轻摇头,她以指压了压自己的额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师尊好好歇息。”宁长久将外衣脱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叶婵宫嗯了一声,问:“你近来修行如何了?”
宁长久道:“金乌神国的修缮已完成得差不多了,再过三日,便可让司命与嫁嫁一同入主了。”
叶婵宫点点头,一切都还算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金乌神国构筑完毕,他便真正拥有了在人间与神国分庭抗衡,甚至对更高处存在宣战的能力。
最后,只要确认剑圣的死亡,整个人间的威胁就基本一扫而空了。
“对了,漂浮在南溟大海上的意识碎片是什么?我在骸塔废墟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师尊知道它的由来吗?”宁长久又说起了此事。
自墟海出来之后,他们曾粗略地讨论过此事。今夜,宁长久再度问起了。
“孤城高远,神骨为葬。北冥玄清,鲲鹏作陪。云国之端,王柱沉陷。古煌之墓,苍龙断头……”
叶婵宫将这段文字徐徐念出,天上飘浮过的夜云如有感应,化作了五爪神龙的模样。
“真的是烛龙么?”宁长久看着这片飘远的云,轻声问。
叶婵宫道:“烛龙在太初神战中就已经死了,必死无疑的死,当时的我们,是见证了的。”
宁长久问:“那这些意识碎片是它在死亡之前留下的么?它又想指引我们什么?”
那些残碎的意识碎片都埋在了地壳的极深处,若不是剑圣与天骥,骸塔废墟和南溟的意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