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赐无法推辞,想到不管髡贼们是什么企图,对这一家子总是有好处。便起身道“学生在此替他们谢过了。”说罢深深一躬。
“呵呵,不用客气。”熊卜佑看他的态度软化,心想这计划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了。当然了,这酸子愿意不愿意都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但是有他参与的话,事情办起了就会顺利一些。笼络土著知识分子的事情还是要有他这个县里的教谕的协助才好。
执委会对土著知识分子原本并不看重――他们自身的知识结构和体系远超本时空的任何科学家,无论中外。这些只会几本四书五经的小知识分子在穿越者看来最大的价值就是认字。
但是久而久之,在工作中不断搜集到的社会信息反馈,执委会对土著知识分子的看法有了一定的改变。毕竟再穷困潦倒的知识分子,理论上都是掌握知识的人,而且还是官僚体系的后备军。所以他们在社会上还是享有相当的地位和声望的。
这么一来,土著知识分子就从可利用的人力上升为需要重点拉拢的阶层了。在知识匮乏,文盲率极高的古代社会,有文化的人不但掌握了话语权,也掌握了判断是非的权力。这批人的态度和向背能够影响到许多普通百姓。
另外,从他们搜集到的生员、童生的不完全名单可以看出,除了一部分平民小户的穷读书人之外,很多读书人实际上是士绅、地主的子弟。能够笼络他们,也等于是变相的笼络了当地的士绅阶层。
因此,外商委开始展开专项的对全县读书人的专项笼络工程――代号“茉莉轩”工作。除了生员、举人、进士之外,没有功名的童生也列入了计划。
外商委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研究,已经大体掌握了整个临高的文化状况。
总体来说,水平极低。
当然,这个水平极低是放在明代这个大环境下说的,如果从海南岛本岛来说,临高的文化建设还算是琼州府名列前茅的。毕竟临高也是千年古县。积累总是有一些的。
但是因为人口稀少,全县的读书人比例也就偏低。全县的生员,大约有三十人,在县学里挂过号。参加过县试的童生在六七十人上下。
一个县里的生员,多少是有定额的。最值钱的自然是廪生,每个月有六斗米可领,一般大县三十,小县二十。临高的廪生名额有二十个。廪生之外有增生、附生之类的额外名额。但是没有补助,这类人,在文风极盛的地区是很多的,但是在临高只有寥寥无几的十来个人。
县里财政困难,学田收入近乎没有,连廪生都经年累月的拿不到米,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当然有不少读书人家境宽裕,并不稀罕这点钱米,但是对比较穷的人来说,日子就过得很艰难了。
在大体掌握了情况之后。正好遇到了王赐要求天地会帮忙种学田的事情,外商委觉得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插足临高的教育事业。
熊卜佑站了起来,在厅堂了转了一下,又在廊下眺望了院子中的荒芜状况,摇了摇头道“想不到这县学文庙荒废到如此的地步!”
王赐的脸红了“总是学生的无能……”
“这个不能怪你,”熊卜佑大大咧咧的说道,“县里几年来一文钱、一粒米也没给过你。能支撑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大大的不容易了。为了临高的文气,王教谕真当得起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了。”
这话从髡贼嘴里说出来。王赐的眼睛居然差点红了。
天可怜见!他想,我到这南陲小县临高当教谕,没一天不在奔走,能想得法子都想过。四处找士绅募捐,鞋子跑坏了好几双,被土匪抢劫,几乎丢了性命,在海边遭遇飓风,差点葬身鱼腹。看够了士绅们的冷面孔,勉勉强强的维持到现在。县令也不过道一声“辛苦”而已。想不到这海外才来了一年多的澳洲人,竟能看得这样明白。忽然大起知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