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那水手招呼一声,自己一屁股坐在阎小帽的对面。烟囱里顿时喷射出一股浓浓的还夹杂着火星的烟雾,阎小帽只觉得整个身体往前一冲,又朝后一顿,小艇发出“突突”的声音,往前驶去了。
髡贼有无帆无桨用火驱动的船只的事情,广州早就传开了。阎小帽没料到自己居然能第一个享受到坐“火轮船”的待遇,惴惴之余还有几分好奇,顾不上夜色,四下张望着。船上的水手们似乎对他的好奇习以为常,并不阻拦他观望。
阎小帽被送到了司令部所在的酒楼的营区,在这里先接受了全身检查,身上所有的物件都被拿掉,这才被送到文德嗣面前。
阎小帽已然认出了文德嗣,他向文德嗣等人跪下叩头,十分恭敬,深怕受到疑惑,不但任务难成,连小命恐怕也不保。
文德嗣果然记得他,但是不记得他的名字。阎小帽赶紧禀告明白。他又问了高举的年龄、生意、妻子和手下伙计的情况,阎小帽一一禀告,并无差错。又命人送来情报局收集编撰的高举的总卷宗,从中找到了阎小帽的材料和照片,对照之后证明确系高举的管事。随即他被带进另一座帐篷,派几名士兵看守着。由专门的人员去和他洽谈――阎小帽等级很低,来意也不过是商量谈判准备工作方面的事情,用不着文德嗣等人亲自出马。
阎小帽提出了高举的建议,谈判地点设在河南地的一处庵堂
当下商定,双方第二天晚上在河南岛一处庵堂名为莲花精舍中会面。此处离城不远,来往颇为方便。
“怎么?高举选在尼姑庵里谈判。这高举有没有什么不良企图。”陈海阳有些不放心。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调调,这不是真得尼姑庵。”文德嗣是广州土著,对广州历史上各种风花雪月,声色犬马的玩意知道的不少,“这是挂着佛门牌子的服务产业。里面的尼姑都留发得女子。”
“你是说?”陈海阳不知道广州历史上还有这样的调调。
“没错,”文德嗣点点头,“这行买卖在广州从前是很兴旺的。高举这样有钱的阔佬,大约也搞过这样的调调,说不定还是庵里的恩客。所以才会让我们去那里和他见面。”
“在妓院谈判,真是妙。”
“不过很安全就是了。里面的享用应该也是一等一的。”文德嗣说,“只是未必对我们的胃口。”
当下陈海阳将随舰队行动的政治保卫特派员叫来,让他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去莲花精舍布置保卫工作。
第二天晚上,高举果然如约前来。双方在这精舍内展开了秘密谈判。
高举事前已经和李逢节等人通过气,官府方面的首要条件就是澳洲人的船队退出省河,最好是能够退出珠江口。其他细节都好商量,唯独这个要尽快办理。澳洲人的舰队在白鹅潭待得愈久,他以后上奏就愈发不好自圆其说。
总得来说,李逢节等人的思路还是认为澳洲人是为了王尊德“擅开边衅”和田达在广州弄得紫字号关门大吉才会愤然起兵来攻打广州的,所以他给高举开列的允诺的条件不过是:紫字号可以即日复业,所有查封的房产和生财家伙一律发还;查封之后尚且来得及变卖的货物一并归还,已经变卖的货物,无法追回,官府赔偿一万两银子;澳洲人和船只要顶以本地代理商的名义就可以自由出入广州进行贸易,官府绝不缉拿禁止。
这三条是李逢节在幕僚们的参与下共同制定出来的。幕僚们认为,海外的商人,不过是为了求得与大明贸易的权力,只要给予他们这个权力,澳洲人一定会满意――要知道这种权力迄今为止只有葡萄牙人享受过。
至于发还房屋,赔偿少量的银子之类,不过是为了表现广东方面的“诚意”而已。
这样的条件,文德嗣当然是不满意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