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财主们宁可受髡贼的苛待也要搬到此处来。然而这乐土却又让他感到十分陌生和恐惧。髡贼们在临高营造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也不能理解的世界。
那些只知道吃饱穿暖的百姓自然不会在意,可是他却知道,这伙髡贼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改朝换代,不是做皇帝,是以髡变夏啊!
“你今后打算怎样?难道还想当官作,像你父亲一样,替皇帝老儿卖命当个官儿吗?”
虽说回去的缘故是编造的,但是卓一凡的父亲的确是“朝廷命官”,听到练霓裳这样说话,不觉得有些生气:“官又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当得,我哪有这个本事。”
练霓裳冷笑道:“我看大明的官儿当起来再容易不过,只要欺负压榨穷人哄得皇帝开心就是。”
卓一凡摇头道:“你的话过了。当官的人中间也是有真正的忧国忧民的大贤的……”
练霓裳冷笑道:“就算有罢,也实在是少得可怜。所谓近墨者黑,能在里面混得下去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卓一凡决然说道:“我今生绝不作官,但也不作强盗贼子。”
练霓裳心中气极,若说这话的人不是卓一凡,她早已一掌扫去。她冷笑道:“你的父亲难道不是强盗?”
卓一凡怒道:“他们怎么会是强盗?”
练霓裳道:“当官的是劫贫济富,首长们是劫富济贫,都是强盗!但我们这种强盗,比你们那种强盗好得多!”
练霓裳停了一停,说道:“我父亲是个儒生,有点薄地,教书种田为生。不料当地豪门看上了我家地皮,还想染指我身,勾通了官府,把我家土地谋了去。父亲个性秉直竟被活活气死,我歇老母流亡广府。适逢首长在广州办慈善,将我家合家收了去,连霓裳这名都是首长取的。我这特立独行的个性还有首长愿意收做差人,眼下生活比在大明好多了。”
卓一凡道:“不肖官吏害人,在下也有所耳闻,然则毕竟只是少数,当今圣上励精图治……”
练霓裳冷笑道:“少数?你且看看这么多来投临高的全天下的穷人,他们都是什么遭遇!哪个不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
卓一凡道:“好,随你说去!但人各有志,亦不必相强!”
练霓裳身躯微颤,伤心已极。卓一凡看她眼圈微红,泪珠欲滴,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不觉轻轻握她手指,说道:“我们志向虽或不同,但交情永远都在。”
练霓裳凄然问道:“你几时走?”
卓一凡道:“明天!”
霓裳叹了口气,再不说话。过了好久,卓一凡才归转话题,叫练霓裳谈临高的奇闻轶事,而他也谈京华风物,两人像老朋友一样,在月亮下漫步闲谈,虽然大家都不敢揭露心灵深处,但相互之间也比以前了解许多。这一晚他们直谈到深夜。眼见着已近十点,卓一凡便向练霓裳辞行,练霓裳希知他去志甚坚,也不拦阻,当下各道珍重,挥泪而别。
“这形式,比我们预计的要复杂一百倍啊。”李亚阳焦虑的站在“防火指挥塔”的顶楼的“东门市紧急情况对策本部”里,望着大幅玻璃窗外体育馆方向涌动人流,“今天不是休息日吧。怎么会有这么多闲人?”
这座全红砖为主,石条镶边的五层塔楼高达30米,是整个东门市也是临高县的最高建筑物。它座落在近乎中心的位置上,主要用途就是对整个东门市进行24小时火情和治安嘹望。通过电话、灯光和旗语信号进行通报和资源调配。堪称整个东门市的治安中枢。
“你忘记归化民和土著大多不是周日休息,而是每月的一日和十五日。”慕敏俯身在大口径望远镜上观察着远处的街道说道,“今天正好是十五日。很多企业都放假,再说商业企业本身就是执行轮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