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广州大世界开建以来,每天都有一两艘明轮拖船拖着长长的驳船行列,从香港启程,进入珠江口,沿江上溯直抵广州城下。
装着会转的水车轮子突突的冒着黑烟和蒸汽的船本来在珠江上已经够显眼了,它还能拖着一队船逆流上行,对沿江百姓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西洋镜。
于是每天都有人候着点蹲在距离航道最近的地方等着拖船队经过,也有人嫌在岸上看得不真切,乘了小船在江面上候着看得。还有船因为凑得太近,被拖船队掀起的浪花“浪沉”,把看热闹的人小命送掉。
上行的驳船队上装运的大多是建筑材料,这些覆盖着油布,船身被压得低低的驳船上不仅有临高产的钢筋、水泥和玻璃,还有从各处筹备而来的沙石砖瓦和石灰。
除了这些粗笨的散货,还有用草绳和木箱仔细包装着的,让所有人都为之眼红的“澳洲货”,这些货物被卸载在大世界码头。然后船只又装上已经储运在码头堆栈和仓库里的各种货物。澳洲人从广州采购的,来自整个广州府乃至全广东的货物在这里上船顺流运往香港。在那里再被转驳到一艘艘前往不同方向的大船上。
如今大部分人的新鲜劲已过,尽管船队的穿梭更加频繁,货物越来越多样,但广州的土著对于澳洲人这喷着滚滚黑烟,发出着在广州北门外都能听到的巨大轰鸣,可以逆风逆水而行的“火轮船”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有人兴冲冲的跑去观看的,肯定是新来本地的外方人。
眼下正值年关,市面冷清,急景凋年的人也没有瞧热闹的兴致,新年的鞭炮声硝烟四处响起的这个黄昏,除了那些做一天吃一天的渔民和好奇的追逐着每一艘轮船的孩童外,谁都没在意珠江上开来的又一支船队。
年前几个月,据说是因为广州大世界即将开张的缘故,从香港来得拖船队每天都有十几列,上面装满了大世界用的各种设备和物资。所以此刻这支船队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船队有三艘拖轮。每艘拖轮后都拖着六七艘用油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驳船。然而轻快的行进速度和并不深的吃水表明,这些船上并没有装多么重的货物。
年前已经完成招商的广州大世界这几天宣布过年暂停工作三天,据说是准备着过完年正式开张。包括码头工人在内的所有当地雇工三天假期。雇工们领了年前的工钱和赏赐的年货后,便都喜滋滋的回家过年去了。
所以此刻大世界码头上一个码头工人也没有。似乎并不担心没了码头工人该如何卸货。驳船队不紧不慢的依次靠上了码头。在低沉压抑的呼号声中,船舱门依次打开,显出了这次非同寻常的货物――船舱内满满的全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压低了声音的号令一层层传递下去,士兵们依次鱼贯而出,踏着船间的踏板,走上栈桥整队,然后整齐有序的走向码头。
此时码头上早已经有人等候。尽管只有寥寥数人,内部的人却知道这已经算得上是地方接待的最高规格:在场的全部是广东方面的元老和高级归化民干部,一个当地土著也没有。
“这里也TMD够冷的。”王瑞相紧了紧身上的呢大衣,扶了扶头上的狗皮帽子,确认了一下形象后,便昂首挺胸不紧不慢的走下船。
王瑞相其实没有军职,他虽然长期和军队走得很近,也搞些武器研发项目,但是本职却在机械部门,只是天生好动的个性使得他经常会被抽调外外派。这次他随华南军到广州来,挂得名义是“机械总监”。顾名思义就是元老院在广东的总工程师。大到战舰锅炉,小到米尼枪上的刺刀卡笋,只要归化民技工解决不了的问题,都由他负责处理。他还要负责监督安装、维护所有即将被送到广东来得各种机械设备。总之,这是一个繁重又琐碎的工作。
不过王瑞相很满意这个任命。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