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了。”华音对小雨道。
“没想到万姑弄的游街还挺受欢迎的。”小雨怀里揣着细软道。
“你以前在寺庙有听说哪个法师出名吗?我们逃出去还得把万姑的事查清楚。”
“我那时太小了,有点记不清了。”
“实在不行,咱们就报官吧。”
“报官?官府不会抓我们回去天香楼吧?”
小雨无意一提,让华音不由怀疑起这世道,天香楼能够二十年屹立不倒,万姑背后肯定有庞大的势力支撑。而且华音是天香花魁,逃跑后万姑一定会报官寻找,她如果去告发万姑,岂不是自投罗网。
“小雨,你说的对,我们没人依附,官府一定会向着万姑,何况我们说万姑是妖怪毫无证据,就更不会有人理我们了。”
小雨灵机一动“华音,我们告诉辛太尉如何?他品行端正,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的。”
华音想起戴邵谦的话“辛太尉比你想的复杂,此人城府极深,并非世人口中的正人君子,你离他越远越好。”
“小雨,可戴公子对我说辛太尉不像表面那么正派。”
小雨惊讶“他有说具体的例子吗?”
“没有,那时朝廷有事找他,他赶着回去就没有多说。”华音遗憾道,如果戴邵谦没被调去彭城,她们便可以找他求救,也不至于落得孤立无援。
花车行至长宁坊南市,梅姑又嚷道“有请华音姑娘给大家表演天龙运珠!”底下人群一片沸腾。几个仆从按下花车机关,车身中间伸出长宽各两丈的方形木台,正好供华音表演。
天龙运珠是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舞蹈,据说难度极高,许多伎人经不起高强度的训练,于是放弃学习此舞蹈,久而久之,练这种舞的人越来越少,从世人眼中渐渐消失,不知不觉成为舞艺高超的代名词。今日将重现大众视野,底下百姓早已拭目以待。
华音在上面叮咛小雨“我去去就回,你小心点,别探出头。”
“知道了,放心吧。”
华音拖着厚重的裙子走下长梯,端庄有度地走向木台,花车左右两侧同时展出十个乐人为她舞蹈伴奏,声势浩大,引得长宁坊万人空巷。
随着一声空灵的磬音响起,全场默契地寂静,接着丝竹管弦奏起,音乐如山涧潺潺流水,划过斗石青岩,激起碎碎飞花。
华音配合音律节奏舞动着,将藏于宽袖里的水袖抛出,随风扬起层层袖浪,直达花车顶部,又如落红般落下。身下蓬松的裙摆随楚腰一扭,在风中散开,展成一面鲜红的旗帜,露出两条如白玉般的纤纤细腿,让在场的男子为之惊呼。只见华音长腿一蹬,在空中越过一条完美的弧线,身上的袖袍如火焰般包裹着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原来舞姿中的天龙便是起舞者。
大弦嘈嘈,小弦切切,转瞬间,人们脑海中不禁出现幽静的山林,突然腾起熊熊大火,火势凶猛不可挡,蔓延至整座山林。树木被烧得劈啪作响,枝干焦黑重重砸下,惊得群鸟纷飞,野兽逃窜。一条天龙遨游上空,经过此处,企图灭火拯救山林。它吞噬大火,奈河火焰越烧越旺,火光冲天,将天龙身上灼伤,它不幸掉入火中,顽强挣扎,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体内的龙珠用神力运出体外,化为甘霖,终将大火扑灭。
华音的舞姿将天龙运珠救火演绎得淋漓尽致,唯美而感伤,柔情却刚强。她延颈秀项,藕臂一伸接住飘落的红绸,在空中飞旋,凄美惆怅,宛若天龙在火中煎熬,手托东海蛟龙珠,明亮光润,在白日里亦发出璀璨的光芒。
华音另一只手甩出红色水袖,硬是用水袖托力将蛟龙珠短暂置于之上,在虚空中维持着蛟龙珠的旋转。因水袖不断翻转,蛟龙珠亦绽放一闪一闪的光亮,就像雨滴在阳光中的折射,宛如天降甘霖扑火,台下人皆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