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苍茫一片，光秃秃的塬坡，龟裂的土地，暗无天日的天空，黄沙遍布。

浑身是沙土，狼狈不堪的人抬头望了望天，根据太阳照射的方位判断方向。

在强光的照射下，沙土闪烁像骇人的零星火光，一迈步，火焰溅得那满身污迹的人身上又多了几点狼狈的黄土。

细看之下，即便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衣物，但高大的身躯定是男子无疑。此时男子踉跄着走在广袤无尽的沙土上，嘴唇干裂、鼻腔有轻微血迹、曾经邪肆的眼睛被沙砾磨得干涩疼痛，似乎早已黯然无光。

被污迹遮盖的黑衣，胸口处似乎绣着一朵栩栩生辉的兰花，在阳光的反射下看的不太真切。

突然，猛禽翅膀掠过风中的声音，男子抿着干涩的唇，费力的转动眼睛瞧见了不远处天空中盘旋的沙鹰。

此时遇见沙鹰，不清敌我，这可不太妙。

男子舔了舔干涩的唇，看着身后早已奄奄一息的两人，开口冷声沙哑道，

“继续走，还是留在这？”

两人虚弱的躺在被强光暴晒的黄沙之上，其中一人气若游丝，虚弱的弯了弯手指，随后再无任何回应。

另外一人坚强支撑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目光坚毅的看向男子，

“回大人，继续走！”

男子微微颔首，看向躺在一旁动弹不得的下人，

“把他衣服扒了。”

勉强站起来的人瞪大了眼睛，随后在男子瘆人的视线中动作缓慢的移向那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人。

当颤抖的手覆盖在那人的衣襟上时，那人一双深蓝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直勾勾的盯着同伴的眼。

良久那人张口似乎发出了乌的音，但是他实在太虚弱了，严重的脱水让他已经没办法再开口说话了。

终于，在不远处男子无声的等待中，那人的衣襟被掀开，露出因极度缺水而表皮褶皱的皮肤。

……

“大人。”

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的下人走到男子身边轻声沙哑道。

男子看着不远处那光裸着的人，没有过多的情绪，淡淡颔首，

“出发。”

下人抿了抿干涩的唇，最后看了一眼后面不远处那张熟悉的面孔，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刻下人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踉跄着追着男子而去。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一直盘旋于三人头顶处的沙鹰突然俯冲下来冲向那裸露着身体的男子，男子深蓝色的眼睛带着勇士般的决绝，吊着一口气眼看着腹腔被猛禽啄烂，鲜血蔓延不久因为高温而快速凝结，空气中蔓延着血腥味，内脏被生生扯了出来，坚定的眼神逐渐弥漫着痛苦，最终，瞳孔逐渐扩大。

他的副手，他死在了那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