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宜宫虽也是宫妃寝殿,可开国以来,只有被冷落不受宠的妃子才去被安置在那里,从没有贵妃住这样偏远的宫殿。一时间杜贵妃成了不可高谈的笑柄,太后的威仪也大受其损。
不过,杜贵妃仍是新帝的唯一妃嫔。大臣们削尖了脑袋举推自己的掌上明珠,都被皇上以孝期未满无心扩充后宫给婉拒了。
地图已在刻在脑中,虽不能抬头,每一步云知都晓得正走在哪里,多久要拐弯。
因天色已晚,翠微姑姑走得很快,不足一个时辰便到了合宜宫。
云知忍不住抬头瞧了眼,朱色大门,琉璃熏瓦,雕梁画栋,虽偏远仍不失富丽堂皇。
翠微姑姑径直带她们入了宫女住的偏屋,分配了衣衫便离开了。
屋内只一张长塌,他们六个得都挤在上头。云知和素香早就做惯了侍女,见怪不怪。另外四个想必做惯了大小姐,竟然面面相觑,在那儿别别扭扭的不上塌。
“姐妹们,都不晚了,早点睡呗。”
“谁跟你是姐妹?”
“不然呢?你睡地上?”
那个宫女嘟着嘴拧巴着脸,“好歹得洗洗吧,屋里一点儿水都没有。”
多次自报门户,云知早就记住她叫孙媛,是知县之女。
云知瞥了一眼,“可别扯姑姑的闲话,你当是来宫里享福的?咱做的是低贱的活,哪有天天洗漱的份?姑姑也不会任由我们发臭熏到贵妃,你能忍就忍着。”
孙媛总算老老实实脱了鞋上了塌,突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云知靠她最近,吓了一大跳。
“你干嘛呢?哭啥呢?”
孙媛呜呜咽咽,“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爹娘,我想娘……”
其他几个嗤之以鼻,“多大人了,还想娘?咱们谁不是爹娘养的,就你矫情。”
云知捂了捂小心脏,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细语,“你想哭就哭吧,但得小点声,别给外面听见了。”
孙媛闻言,转而窝进被子中,小声抽泣。
月上三杆,已入丑时。
云知小声猫叫,确定所有人都睡熟了,她极轻的下了地,正穿靴,手臂被一把抓住。
素香压低声音,“你干嘛去?”
云知吓得差点反手把她掐死。
“我去拿个东西,你干嘛,还不睡?”
“是偷吧,你在皇宫偷东西不要命了吗?”
云知轻掰开她的手,“咱们来这儿各有任务,你可别管我,乖,快去睡,别吵醒了别人。”
素香摇摇头,甚是无奈,又似乎很不放心,“那你自己小心。”
云知轻手轻脚的探出了屋子。
这个秦素香,委实是她任务路上最大的阻碍。
但她也是王府的人,应当不会出卖自己人吧!
云知心中忐忑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