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亭虽然欺瞒了她,但他对自己的情义不假。他们姑侄二人,为自己这个仇人之女牺牲得够多的了。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们呢?大哥是自己的亲人,可顾远亭也是自己的知交。孟云衣感觉自己都要被撕裂了。
孟云衣想到了齐青蘅对自己说的话,北武大乱有益于东昊,此时最好的策略就是与顾远亭结盟。但孟云衣无论如何做不到!她无法忘记,如今顾远亭手上的力量,可是用大哥的命换来的!
孟云衣木然地说“我的性命是你救的,我不能恩将仇报坏你的事。大哥的仇,我可以找靖安帝报,不来找你。但我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和你做朋友了。我们就此,割袍断义吧!”
孟云衣抽出剑,一剑削掉自己一角袖袍。那一角袖袍,就在顾远亭睁大的眼中飘了下来。
那一剑,削在了顾远亭的心上,同时也削在了孟云衣的心上。
袖袍切断的那一刻,孟云衣才知道有多痛。原来,自己是那么舍不得顾远亭,他玩世不恭的笑,霸气的维护,贴心的陪伴,不知不觉中,早已深深刻在心底。
“从此后,死生不复相见!”
孟云衣哑声说完,收回剑,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顾远亭反应过来,飞身过去拉住孟云衣的左手腕。
“等等!”
孟云衣刷的一声又抽出剑,架在顾远亭脖子上说“松开,别逼我动手!”
顾远亭急道“我错了!我会尽力补偿镇南王府,就像义兄说的,善待王府旧人。你原谅我好么?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能放弃复仇大业,按照大哥所希望的那样,尽力维护北武的和平和安宁么?你能放过所有参与过灭凉的赤焰军老将么?”
顾远亭一滞。
“你好自为之!”孟云衣趁机甩脱他的手,忍住心痛和不舍,深深看了他最后一眼,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远亭如石像般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孟云衣离去,心也凝结成了石头。
孟云衣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顾远亭眼睛一亮。
孟云衣没有回头,低不可闻地说了句“珍重……”,便继续走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齐青蘅总算松了口气,迎了上来,远远朝顾远亭颔了颔首,陪着孟云衣走了。
那一天,顾远亭在门口一直站了很久很久。
回到芷兰殿,齐青蘅问了孟云衣他们交谈的过程,一声叹息,心疼地抱住云衣,知道云衣此时心里乱,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我们离开东都已经很久了。当初说好只去一个月的,如今已过去了二十五天。东昊刚平定不久,政局还不稳定,我们得赶紧回东都了,时间久了怕生乱。”齐青蘅柔声说。
孟云衣也知道齐青蘅说得有理,只是她放心不下穆重山,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再等两天。你不是说大哥的遗体过几日便会送到么,我想见大哥最后一面。见完大哥我就回去。”
“没那么快。运送遗体不比活人赶路,从上京过来,再怎么快,没个七八日到不了荥阳。算起来,起码还得再等四五日,我们时间耽搁不起!你不是已经与顾远亭翻脸了么。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齐青蘅皱眉道。
“他应该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吧。”
“那可难说!他虽然不至于杀你,不代表他不会扣押你。”齐青蘅知道顾远亭一直对孟云衣有意,何况顾远亭还有把柄握在孟云衣手里,楚琮的例子在前,他怎么放心得下把孟云衣一个人留在这里。
“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孟云衣痛心穆重山惨死,还是想亲眼见穆重山一面,向齐青蘅哀声求告。
齐青蘅无法,只好陪她又在镇南王府多呆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