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树叶如翻浪般,发出沙沙之声,更添了几分阴寒之意。
等到了寝殿外,向海棠闻到一股浓浓的檀香之味,寇公公让她先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进去禀报,向海棠隔着重重珠帘,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两声的咳嗽。
稍倾,就听到德妃娘娘淡漠而又虚弱的声音“叫她进来吧。”
寇公公立刻走了出来,将向海棠领进了内殿,向海棠垂着头跪地磕头道“妾身钮祜禄凌湘参见德妃娘娘,给娘娘请安,愿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目光复杂的盯了她一眼,淡淡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向海棠依言抬起头,这才看到榻上斜躺着一位身着家常衣服,发上只戴了一根银如意簪子,面容苍白憔悴的妇人,但也不敢十分瞧。
尽管德妃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猛然一见,仿佛那个让她厌恶十分的贱人又回来了,她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紧的捏了一下拳头。
果然啊!这个向海棠生得很像那个贱人,怪道老四这么宠爱她。
看来,在老四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他的皇额娘,哪里会有她这个亲额娘半分位置。
她微微闭上双眸,将眼底的深刻厌恶掩去,再睁眼里,眸光柔和了不少,但也难掩眼底深处的冷意“好个标致模样,怪道老四那么宠你,连本宫瞧了都心里喜欢。”
她虚弱的抬了一下手,“起来吧!”又看了看旁边的嬷嬷道,“问心,赐座。”
问心命宫女端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到了榻边,向海棠本还要推辞不敢入座,德妃笑道“就当在家中一样,不可拘礼。”
向海棠方才落座,德妃又淡淡看了她一眼,方道“容清身子不好,还要主持家务,李福晋要协理管家,还有一双儿女要照顾,至于年福晋身子也不好,只得劳烦你过来侍疾了,这些日子你就住在我宫里吧。”
“是。”
这时,正好有宫女端了药过来,向海棠连忙走过去接了,顿时一味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向海棠问道“敢问这位姐姐,可有蜜饯?”
那宫女斜睨了她一眼,有些散漫道“有。”
“还请姐姐拿一些蜜饯来。”
宫女白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就取来了蜜饯,向海棠将药和蜜饯一起端到了德妃面前“这药苦,娘娘喝完药嘴里含一块蜜饯也就不苦了。”
德妃笑的意味难明,眼角细密的皱纹堆得像扇子一样,轻轻一叹道“你倒是个有心的,罢了,原本本宫还嫌这药太苦不想喝,瞧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本宫就喝了吧。”
德妃果然将药一饮而尽,然后向海棠接过宫女手里的漱口清水,服侍德妃漱了口,方拿蜜饯给德妃娘娘含了。
旁边的问心冷眼瞧着向海棠做事妥妥当当,不卑不亢,意味难明的笑道“娘娘您瞧瞧,这凌福晋可真是个妙人儿,这伺侯人的功夫还真是不一般呢。”
向海棠听她明褒暗贬的语气,也不十分在意,毕竟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转过头,回以淡淡一笑“嬷嬷谬赞了,妾身心里含了对娘娘的孝敬之意,自然会尽心尽意的伺侯。”
问心听她的话绵里藏针,讪讪一笑,便没有再说话。
又听向海棠对着德妃道,“妾身粗手粗脚,还望德妃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德妃强忍住厌恶,皮笑肉不笑道“你这样细心,本宫哪里敢嫌弃你呢,也是……”
她沉眉想了一下,“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出身贫寒,干这些下人们该干的活自然手到擒来,不在话下,难怪老四这样宠爱你,看来不仅是因为你的美貌,还因为你服侍人的手段。”
向海棠听太后语气不善,故意贬低嘲讽自己,其实德妃乌雅氏当初又何尝不是乌拉那拉氏家的包衣奴才,正因为身份底,四爷才交给了孝懿仁皇后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