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成安背着身替他主子擦完身子,将一床素锦被褥盖好,才转过头来。
成安的脸上是惊慌过后的疲惫,素格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就沉到了底。
小德子跟她一起到跟前行礼,成安单跟她招呼,“二姑娘来了。”
即已经来了,先按捺下惊疑,素格还礼道,“主子怎么样了?”成安张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只比手指了指,“姑娘即是奉旨来的,就去瞧瞧吧。”
素格顾不得其他,疾步过去,就见床上倒着一个人,脸若金纸,刚刚擦过的脸上又淌下了汗。锦被没有全盖严实,一条腿上缠着细布,垫个枕头,细布严实成那样,还是有血迹从里头慢慢渗出来。
平日里那样威严的一个人,这会子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她有些无措,屋子里这么些人,她不好多问,也不知道王爷醒没醒着。
“箭簇已经拔出来了,只是有些深,这两日止得住血就好了。”成安把他们两个拉出来,喃喃道,“府里平素伺候的都是军士,这伺候病人的差事倒不会。正好宫里派了二位来,倒省了我好大的心。姑娘是伺候万岁爷的,自然没的说,我们王爷就托付给您了。”
素格自然点头,她来就为的照顾广禄,并不怕累。又有宫里的旨意,就没有忌讳。
小德子低眉顺眼的道,“素姑姑从太后跟万岁爷身边来,最会照顾人了,小的没别的本事,来之前咱们万岁爷吩咐了,但凡有缺个什么的只管到宫里拿。小的腿儿快,成公公有什么指派,只管吩咐。”
乾清宫的人甭管老少早都修炼成了老油条,他来王府为的啥,心里明白的很。只怕每日都要两头跑递消息。至于伺候王爷伤势,他本来就没打算往跟前凑。王府里忌惮宫里来的人,王爷要是有个不好,他跟素格论起责来就跑不掉。
见成安竟然将怡王交给素格,他愣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显见的,素格跟怡王来往亲密。人家既然信任素姑姑,他的处境也就好一些。
夹板气难过,他不是不知道。他压根儿没指望这回立什么大功劳。没准儿下一位住进乾清宫的就是躺着的那位,他犯不着得罪。能把两头都奉承好,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所以对王府的安排他是万分顺从。
见他识相,成安才缓和了脸色道,“小公公说哪里话,以前大总管就跟我夸过您,说您最是机灵的,心中有数。不过呢,咱们王府不像别的府里,门禁十分的严,您别介意,因着府里成日都有军务,就怕有一星半点的泄露。您不一样,只是出去进来的,得跟我这里换个腰牌。”
小德子被他一夸一压,知道这就算被软禁上了,轻易出不去,要出去得这位成公公亲自答应。
虽然有些不称意,也不得不应了。
那边素格听得着急,成安一嘱咐完,就进去了。
她吩咐侍女去打了温水来,先过去轻轻坐在床沿,仔细打量。
脸色是极不好的,这会子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人很安静。广禄的唇是他脸上最引人的地方,平日里不点而红,曾经让她艳羡过。这会子自然没了血色,蔫蔫的失了水汽,显出干纹来。
侍女托了木盆巾栉来,她浣了手,扭了巾栉去擦他的额头。
就这一会儿功夫,额头上鬓角上都是汗。她细细的擦拭,顺手抚了抚他的额头,还很清凉,不过她有这个经验,后半夜只怕会烧起来。
于是她吩咐侍女让厨房夜里备着,热水不能断,又问过汤药,回复说刚吃过了,是成安亲自服侍的。她怕明早汤药有些晚,嘱咐再熬一趟,备着夜里主子醒来就呈上来。
往脚踏上铺了被子,那侍女极有眼色,知道今晚上她要值夜,又拿了一个大大的引枕来给她靠着。
留了一盏灯,侍女跟太监都退下去了,她才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