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自然知道祝令仪今日订婚之事,也知道祝令仪特意给自己送了一张请柬,是何用意。
只不过,他终究只能让她失望了。
紫萤和顾行之知道祝令仪对自己三哥(弟)的心意,也觉得顾易这么狠心地拒绝一个对他如此深情的姑娘,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不过他们也明白,感情这件事最是强求不得。
顾行之因温言之死,如今一直未娶,因而也不好过问弟弟的感情之事,紫萤虽然有心过问,可顾易一直忙于公事,紫萤也没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就连今日元宵,顾易也宿在开封府,只派人来说了句开封府有要紧事需要处理。
顾行之和紫萤兄妹二人只得孤零零地在这异地他乡过元宵。
“二哥,你说三哥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紫萤坐在门前石阶上,撑着腮帮子,不解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顾行之从屋中走来:“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祝姑娘啊,我看她对三哥真心实意,可三哥一直躲着人家,这下人家要定亲了。”
“祝姑娘豪爽之人,既然定亲了,就是放下了,别说三弟无心,就算三弟有意,也无济于事。小妹,你呀,就别操这些心了。”
顾行之抬头,看到天上浑圆的月亮,不由心情舒畅,对紫萤道:“我们去房顶赏月吧。”
紫萤摇头:“房顶风大,我才不去。”
“你不去我去。”顾行之说着一个跃身跳到房檐之上,从上至下对紫萤喊,“上面月色可亮了,小妹,你真的不上来吗?”
“别喊啦。”紫萤忍不住笑道,“再喊,四邻要告你扰民了。”
说着也来到房顶,果不其然,房顶风大,月亮也大。
“二哥,你想家吗?”紫萤突然问。
“不想。”
“为什么呀?你不想爹娘吗?”
顾行之摇头。
紫萤不解,歪着头:“可我好想娘,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也不知道她和爹是不是又吵架了,我们都出来了,只有大哥一个人在家照顾父母,想必很辛苦。还有,那个段小尘在家里,爹肯定对她言听计从,娘看了心里大概更不好受......”
紫萤不停絮叨着,顾行之只是听着,俊朗的脸上带了几分惆怅。
“二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半晌没听顾行之的声音,紫萤回头问道。
“嗯,你问。”顾行之宠溺一笑。
“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带我来开封?”
顾行之微笑道:“不是你死缠烂打,又是求爹又是告娘又是给出你开书坊的‘宏图大业’,才逼得爹不得不答应让我带你入京的吗。”
“可是二哥不愿意做的事情,是谁也没办法逼二哥去做的。”紫萤道,“当初二哥一心要娶温乐师,爹不同意,二哥不也从来没妥协过吗?”
“有些事,可以妥协;而另一些事,不可以妥协。”
“二哥还没放下温乐师?”
“放下?”顾行之失笑,“有时候,我甚至都记不起她的模样了,好像当初她就没有出现过一样,我甚至梦里也没有梦见过她。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自责,她明明才离开不到四年,我却就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
“二哥。”紫萤看着平静地说着话的二哥,难以体会他的心情,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忽然看到顾行之手里的横笛,便道:“二哥,你给我吹一曲笛吧。”
顾行之回过神,笑了笑:“在房顶吹笛,不怕扰了四邻,回头他们告我俩扰民?”
紫萤莞尔:“不管,二哥吹《春江花月夜》吧。”
笛声悠悠,如泣如诉,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呜咽婉转。
顾易回来时,踏着笛声,一听便知道是自家二哥所奏,不由得停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