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沾雨,鸟点弱枝,此时夜色袭来,呼啸的风夹着刺骨的寒意。
杏子烟侧躺在床上,嘴唇惨白。
她在模糊的视线中望见一人,那人正轻柔的关着窗,他面若冠玉,手指修长贵气,气质清绝无双,一袭雪裘披风更显儒雅。
只见他微微侧目,唇间勾起的笑容温柔得令人沉迷。
姬浮玉?!
他为何会救自己,她不过是众多棋子中的一枚罢了。
杏子烟强撑着虚弱的身躯,倚在床边,她抚上自己脖间的发带,这是姬浮玉对棋那日扯下的。
“姬浮玉,是你救了我?”
杏子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姬浮玉,语气疑惑,她知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可是也用不着姬浮玉亲自相救。
姬浮玉侧过头,独留墨玉发簪挽青丝,单薄背影衬孤清。
“是又何如,不是又何如?”
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语气轻淡,察觉不出喜悲。
“你亲自救我却不让旁人知晓,是为了保护鹤沉吧?”
杏子烟能想到的原因只此一个,绝无其他,只因鹤沉同姬浮玉相识十年,即使他想杀了姬浮玉夺权,可是,姬浮玉念旧日情分不打算追究,于是打算瞒天过海,不让今日之事落于他人之口。
姬浮玉,也许并非鹤沉口中的无情之人。
“杏姑娘,姬某并非善类。”
他转身看着杏子烟,白衣翩翩,温雅的笑容盖不住薄情的眼眸。
不知为何,杏子烟觉得眼前这人,像迷雾般令人捉摸不透。
“姬浮玉,无论过往你待我如何,今日我也感激你。”
她停顿片刻,又认真的看着姬浮玉。
“或许你…并没有我想得那般不堪。”
“……”
姬浮玉神色微变,转瞬即逝。
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将他层层剖析,在他算计的诡计里,还如此信任他。
无奈他本是诡谋冷血之人,又如何担得起善类二字。
姬浮玉唇间勾笑,眼中晦暗不明。
“姬某走到今日,手上早已沾满鲜血,你说我不堪,便是抬举我了。”
他的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疏离清冷。
“杏姑娘,我利用你,你应当恨我。”
……
杏子烟抚上她脖间的淡蓝绣鱼发带,绑法生疏粗糙,可见打结之人是一位不善日常之事的。
“你毒害了夫子,我怎能不恨。”
“如此甚好。”
语毕,姬浮玉便踏着雨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单薄清冷。那公子裙摆卷起墨色的水,鞋满泥垢,面带落雨,青丝垂玉珠,手中无执伞,不施轻功无需片叶不沾身。
杏子烟被冷风吹得咳嗽两声,又立即缩到被子里。
姬浮玉此次倒是细心的为她关上门窗,不似初见那般。
不过在他离开之时,似乎并没有携伞,杏子烟披衣起身欲出门。
她转念又一想。
似姬浮玉那般纤尘不染的人,又怎会让自己淋雨呢?又或许他有事郁结于心想淋雨发泄,不过,他这般心思缜密之人,又有何事能让他烦心的呢?鹤沉的事也不至于让他淋雨自虐,所以,他应该是不会让自己淋雨的。
“姬浮玉,希望你真能如我信任那般,事成之后将圣药予我。”
窗外夜雨纷纷,窗内烛烟袅袅,黑寂一片。
姬浮玉行至桃林水溪处,利剑出鞘,目光如炬。
只见他踏枝舞袖,轻若游云,挥剑斩帘雨,长发拂剑,刀光眸中过,惊鸿一瞥,胜过万千绝代风华。
一转身,衣袂翩跹,清雅卓绝。
“姬浮玉不应有情。”
剑舞飞花,杀伐决断,却不失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