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黄沙,浩荡长河,就在这辽阔苍莽的西域铺满天际。
两支军队便沿着这条丝绸古路,在沙漠戈壁之中纠缠混战,一方且战且退,一方缓缓推进……
薛仁贵策马挺矛,行进在大军中间。
如今他不但不用鼓舞士气,率领麾下兵将奋勇杀敌,反而要不断的安抚这些已经被即将到手的军功刺激得红了眼的骄兵悍将们,免得他们被军功刺激得红了眼,不顾兵卒伤亡,径自朝着狼狈逃窜的阿拉伯军队追杀上去……
他是统帅,不是战将,不得为了一时的军功,而罔顾整个西域的战略。
没有了杀伤力巨大的具装铁骑,一旦双方陷入混战,伤亡必然陡增。
直至此刻,他的目的不是歼灭这支入寇的阿拉伯军队,打一场轰轰烈烈的胜仗功勋盖世加官晋爵。
再是仓惶逃遁的阿拉伯兵卒,也不是一群毫无杀伤力的兔子。相反,困兽犹斗、狗急跳墙,濒临绝境的阿拉伯军队一旦认识到逃生无望,必然拼死力战,皆是唐军的伤亡便会大增。
而唐军这边,重装骑兵缺乏长途奔袭的能力,在耐久力这方面甚至比不上步卒依靠着脚底板长途跋涉,不可能如同轻骑兵这般衔尾追杀。
两败俱伤的结果,绝对不是薛仁贵想要的。
他要保证安西军有足够的兵力震慑西域诸国,尤其是一直蠢蠢欲动、贼心不死的西突厥。
在东征即将开始之际,朝廷无暇西顾,无法再对西域征兵,身为安西都护府的司马,首要职责乃是保证西域的稳定。
这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麾下将校们提出的乘胜追击的请求,使得一干部将心中不忿,两只眼睛急的都红了……
……
阿拉伯人步卒在沙漠之上亡命奔逃,轻骑兵则在穆阿维叶的儿子叶齐德率领之下,咬着牙护在步卒的后阵以及两翼,时不时的对铆足力气追杀上来的唐军奋力抵挡。
唐军一路骚扰,既不发动全力猛攻,亦不放弃追杀,就这么远远的吊着,积攒力气猛然冲杀一阵,使得阿拉伯骑兵至始至终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苦不堪言。
双方就这样停停走走,打一阵歇一阵,渐渐沿着碎叶水的方向,走出了伊犁山麓。
薛仁贵望着南方不远处的西天山山麓,吩咐麾下将校“继续衔尾追逐阿拉伯人,只准骚扰,不准死战,否则严惩不贷!本将率人前往碎叶水山口,查探是否有吾军斥候于该处死战!”
“喏!”
军令如山,尽管这些骄兵悍将亟不可待的欲追上阿拉伯人大肆砍杀,一边攫取军功,但是面对薛仁贵无容置疑的命令,无人敢于反抗。
薛仁贵叮嘱一番,这才率领一队亲兵脱离大部队,径直向南,踏着滚滚黄沙,逼近碎叶水山口。
西天山山麓横亘在沙漠戈壁之中,越过几个绿洲,抵近山麓的时候,便可见到浩荡的河水在山麓之间奔流而下。
山麓向阳的那一面,便是四季不冻、水波浩荡的热海,亦是碎叶水的发源地。
薛仁贵策骑沿着地势渐高的河岸一路向上,河畔的地势越来越狭窄,及至他们抵达山口之时,已经被眼前的惨状刺激的双目血红!
碎叶水山口河水奔流,两侧山峰耸峙中间犹如鬼斧劈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而就在这山口之中,靠难一侧的山壁、地上是震天雷爆炸之后遗留的黑灰焦土,满地碎石,
地上布满了残破的尸骸,有的尸体甲胄被拔掉,就这么赤身裸体的横尸地上,身上早已被野狼亦或是其他野兽啃噬得面目全非,有的则大抵是被震天雷炸碎,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薛仁贵以及身后百余将士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马上,傻愣愣的看着这人间地狱。
身为军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