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刺史所病为百日咳,据灵香推断,其之所以会患得此等小儿病,应是被下了蛊,否则也不会蓦然地昏迷不醒。所以当时灵香开了两张药方,其中一张内服之药多为驱蛊之用。 也确如灵香所料,姽婳果真是用了蛊毒。 灵香在那副药中掺了自己炼制的药粉,刘刺史只饮了一剂,没过多久便吐了许多黄水出来,其中清晰可见一条条黑色小虫,不断扭动着细长的躯体,如同西房粪缸中的驱虫,很是令人作呕。 就在刘刺史吐出那口黄水后,当夜便醒转了过来,虽面色依旧暗黄,却也是心神清明。不过就在刺史夫人要喂其饭食之时,却被灵香阻止了。 蛊这东西怪异得很,本是南疆部落用以治病的术法,却不知是哪个心怀邪念之人,捣鼓出了许多害人的法子,且极为诡异多变,甚是难以应对。故而世人如今皆是谈蛊色变,成为一些个自诩名门正派之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灵香倒是以为,蛊这东西并无好坏,用对了地方便是好的,而坏的不过是借其作恶之人而已。 凡是皆有两面,便是那些个本该救人性命的药草,还能炼制出伤人身体的剧毒呢不是? 而之所以阻止了刺史夫人,一则便是蛊毒多为霸道,刘刺史此次一病,恐已伤及五脏内腑,内里有损下猛然进食,只怕会伤上加伤,即便真是要吃些什么,也只可入口浆水米汤之类。 二则是因灵香对于蛊术并不全然了解,刘刺史所服解药,仅是她凭着儿时在琅嬛阁中所看过相关书籍的记忆,加之一些推断而配制的。可蛊本就是南疆秘术,其变化多端难以揣测,她也属实没有十足的把握,生怕一剂药未及清理功效,此时进食只恐再生病变。 是以如此,万全起见,还是忍上一忍方为上策。 听了灵香的解释,刘刺史与夫人俱是明白了其中厉害,自然会依言而行。 不过饿着必然是很难受的,刘刺史又历经此病身子正弱,灵香哪里看得过去,便提议为其扎上两针,虽不能减少饥意,却能延缓内耗,若是体内蛊毒并未悉数清理,此法也是有好处的。 只是若行以此法,即便刘刺史武功卓绝,可还是凡胎肉躯,势必会再次陷入沉睡的。 不过刘刺史夫妇倒是看得开,无非就是多睡上几日,总比丢了性命要来的划算不是?再者说了,一觉睡去,反倒不会困窘于饥肠辘辘了。 此法可是一举多得啊。 见夫妇俩满口答应了下来,刘刺史更是满面笑容,灵香倒也舒了口气——本以为刘刺史是个顽梗不化的,此番看来委实是开明。 也不知刘夏为何总说他这老爹不好相与,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在施针之前,灵香也将近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自己的计划说与了刘刺史,刘刺史沉吟了许久,倒是指出了其中些许不足,听得灵香大受裨益。 所谓不足,一来则是声势不曾放大,消息若不能传出,歹人未必就能收到消息,便无法自投罗网。对此刘刺史便提议,让灵香不仅将消息传入城中大小食肆,还有城中的乞儿,那可是极好的搬口弄舌之地啊! 再一来便是婚事当日的宾客了,总归是不能真请了城中故旧,毕竟所抓的可不是个寻常人,可若没人捧场,倒也不真。 灵香确是没想到这一茬,不过既不能请了真朋友,那又何来的声势呢? 刘刺史见灵香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子,虽思虑欠缺,却能引据兵法对敌,倒也真是对她刮目想看。于是他便着刺史夫人取了印信,交给了家中亲信,令他快马加鞭送往北郊大营的刘家长子刘尚手中——刘家长子在营中任职督军。 毕竟按着灵香的说法,此事事关边境安危,那可是国事了。 吩咐完后,刘刺史忽的提了一个要求,说是要见一见成亲当日的“新娘子”,倒不为其他,只是想着嘱托两句表个歉意——虽是个假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