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吃饭哩。”
了凡小和尚将饭菜摆好,喊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走了过来,坐下,平日里,师父很是疯疯癫癫,唯独两个时候,师父很清醒。
一是进平西王府时,可没流哈喇子发愣,而是尽可能地法相庄严;
一是吃饭时,师父喊一声马上就到,绝不会靠在那儿继续神游天外。
真疯是真疯,
假疯也是假疯,
人活一世,该疯癫时疯癫,该清醒时清醒,也是一种逍遥自在。
饭菜很丰盛,素斋没错,但也没过于苛刻,油水很足,一些杂烩菜里,还有肉丝,师徒俩也是照吃不误。
葫芦庙正儿八经的和尚就他们俩,还有一些伤残的老卒也被安置在这里;
早些时候,对葫芦庙的安排,王府更多的是伤残退伍老兵的安置地,多是孤寡没什么家人,伤残也重,没办法去操持其他活计比如“狱卒”或者“燧堡看护”这类的,葫芦庙就是个好去处,平日里只需要打水扫地即可。
寺庙里不是没有想过再收一些和尚进来充实法场,但奈何平西王府对这方面一向是管理极为严格,尤其是近两年来,晋东之地几乎成了所有方外之人的禁地;
任何时候,方外之人里,骗吃骗喝的居多,真正有本事的,不是没有,比如乾国后山以及各国的钦天监内,都有不少,他们大多数时候不需要云游,有自己的根基所在。
而普通的方外之人进入晋东后,一旦被发现,马上就会被“请”去接受“思想教育”,然后一批一批地打包,投送进雪原,去丰富和提升雪原野人的精神文化生活。
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不是,真没必要直接去挑战最高难度。
所以,偌大的一个奉新城,就一个葫芦庙,使得师徒俩的业务,可谓是相当繁忙。
奉新城有专门的鼓号队,唢呐敲鼓啥的,是有的,前身是军中的司号兵,吹号角擂鼓鸣金的,平日里就承接敲敲打打的这些活计,战时还得被征召入军营捡起老本行。
但宗教仪式上,因为就师徒俩人,所以就尽可能地被压缩了。
很多时候师徒俩得一天去十几户人家,赐福、出殡等等需要用到他们的地方,师徒俩只能在场念一段经,然后马上赶往下一场,红帐子里最红的姐儿都没他们师徒俩转台快。
至于每天葫芦庙上下的饭食,则是由信众提供,素斋为主,夹杂些荤腥,成本也不高,就这,还得排队才能轮得到送。
香火钱什么的,有倒是有,而且还很多,但葫芦庙每个月都会上交王府府库一大笔税银,对外不能称为税银,这叫取之于信众用之于信众的大慈悲。
也因此,葫芦庙在这种“空中楼阁”的架构下,想向其他国家其他地方的寺庙道场那般,靠放印子钱或者靠土地兼并来扩张,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师徒俩都是有佛缘的,还真有些瞧不上这种发展路子。
饭吃着吃着,
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他面色很白很白,深处,则透着一股子令人很不舒服的红,这是一个纸人。
可这纸人明显具备“活人”的特点,他是自己走来的。
空缘和尚在吃饭时是清醒的,
当下喝了一大口汤,
道:
“午后王府的人就要来庙里了,你就不怕?”
纸人坐了下来。
了凡小和尚见状,马上喊道:
“下面有水!”
纸人起身,但屁股位置已经湿答答的了。
了凡小和尚叹了口气,
“又得给你重新糊纸。”
“让你给我塑身,是你的造化,哪怕你是那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