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不说寺内有早课集会,得先去念完晨经才好下山?怎么现在直接来了。”
定淳道:“晨起时接到执法僧通知,今日早课作罢。”
路行云动作一停,若有所思,过了须臾,才继续吃喝。
唐贞元吃饱了,放下碗筷,叹道:“身体不济,难以随三位下山,深感羞惭。三位此去,追击赵侯弘与孙尼摩为次,当先务必保证安全。若无必胜把握,不要硬来,只需将消息带回暖庐幽斋,由我花开宗后续自行清理门户即可。如果让三位因我花开宗事遭遇不测,唐某万死难辞其咎。”
路行云道:“唐兄不必太过担忧,只需在寺里好生将养,将丹药顺利带回汝南便是。下一次,我们在暖庐幽斋见。”
唐贞元看路行云信心满怀的模样,好生感动,亦无多言。又盛了一碗稀粥,平端起来,道:“唐某谢过三位仗义,此地无酒,以粥代酒,既为感谢,也为三位践行。”
“甚好!”
路行云大笑,举碗与之一碰,两人仰头将粥喝尽:“好粥!”
青光寺的钟声渐渐止息,路行云与定淳、崔期颐三人与唐贞元告别,随即离开。
登上佛指天梯困难,原路下山,则更加艰难。路行云与崔期颐行走的速度比上山时慢了许多,定淳的身法并不比路行云强多少,但想是从小在云莲峰来去惯了,深谙石阶的走法,走在最前面却是如履平地,异常轻捷。
途中,又遇见了那孜孜不倦,日夜登山的羊蹄龟背老者。这次路行云没有停留,直接经过,顺便扫了一眼不远处石窟中雕刻的石阶级数。只见一夜光景,那羊蹄龟背老者奋力攀登了十级石阶,虽说距离终点依然遥遥无期,但看他面容,颇有喜色。
“他人之悲难体谅,他人之乐更难体谅。”定淳忽然叹道,“一夜十阶,对他而言是大大的喜事,但这十阶的进步却将带给他往后成百上千倍的折磨,到底是喜是悲?”
“我觉悲,他觉喜,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高兴就好。”路行云简单明了说了一句。
“他高兴就好......”
定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路行云。路行云见他面色凝重,吓了一跳:“怎么了?”
“阿弥陀佛,小僧愈加佩服路少侠了。”
“此话怎讲?”路行云莫名其妙。
“那句‘他高兴就好’,一语惊醒梦中人,使小僧多年的困扰豁然开朗。”
路行云十分诧异:“这......我不过随口说说的。”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用最朴实的话语昭示出至理,才是真正的通透。”定淳一脸肃色,“少侠果然颇具佛缘。”
路行云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路下到云莲峰底,天色昏暗。三人寻了户人家借住一宿,次日继续赶路。
因为打定主意先找到燕吟,三人目标明确,一直向北走连通上党郡与太原郡的官道,畅行无阻,不出三日,即过羊头山,进入位于太原郡南部的大陵城地界。
太原郡是北方大郡,虽还未到首邑晋阳城,但大陵城的景象已颇繁茂兴旺。行人之中,可见不少人佩带着刀剑,脚步轻盈。
“太原郡与汝南郡一般,因有八宗坐镇,故而任侠之风极重。且比起中原腹地,太原郡近北疆,民风更为剽悍。听说这里信奉‘剑裁’,双方有矛盾,不讲道理,只靠刀剑分出胜负,胜者即占全理。”定淳说道,青光寺所在的上党郡与太原郡毗邻,他对太原郡的风土人情较为了解,“倘若双方有不通武学者,也不会示弱,而是邀请好手代替自己进行比试。很多豪杰会主动替人比试,并不索要一分钱,只要靠着一次又一次的比试打响自己的名头,即便受伤乃至身死,亦无怨无悔。”
路行云点头道:“太原郡豪气天下闻名,我早便向往,如今能亲身来此游历,大慰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