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这雨有减弱的趋势,一夜过后,又狂风暴雨,似乎不下个淋漓尽致,决不善罢甘休。
清心殿中。
高明轻声命人将殿门给关上,阻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与吵闹,金贵座位上的皇帝方才脸色缓和。
半晌后,泠泠然的琴声袅袅而起,犹如深林山谷中与云共舞的烟雾,悠然畅快,又有一种与世无争的随意。
“户部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这都过去多久了。”
皇帝轻轻启唇,声音中带着不耐烦的慵懒。
高明给皇帝端来一盏茶,“陛下,关中大雨连绵,行事不便,户部为了找到绝佳的幽隐之处,自是不敢敷衍了事。况且姜先生说了,这事万万不能急功近利,须得慢慢来,总归山水不来不去,就在那里,陛下难不成还怕它跑了?再说了您是九五之尊,至高无上,就算是山水,也得俯首称臣。”
茶盛在莹白色的瓷盏中,色泽清透,泛着一点雪色,上面一层飘有几粒碎碎的梅花,远远看过去,仿佛自成小仙境,若是凑近看,则可以闻到一缕稍有寒意却细腻的冷香。
皇帝端起茶盏,轻戳一口茶,不禁感觉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姜先生沏成的超然茶果然独步天下,与众不同,非先生而无人可。”
他的视线看向花屏之后,琴音也是自那而来的。
“姜先生酿作超然茶,与四时一同看云起云落,朕每每品尝这茶,都好似飘飘欲仙,登往极乐世界。”
皇帝闭目,细细酝酿心中情绪,似乎真的快要如他所说,化做神仙长生不老。
大梦逍遥,不愿醒来。
忽然殿外侍卫来报,说江指挥使有事觐见。
皇帝被扰乱了思绪,略有不悦,高明在一旁小声提醒,“陛下,说不定是关中那边有消息了呢。”
皇帝果真脸色转好,让他快快进来。
江寒一身黑衣,容颜俊美,身形如竹,却是神情凝重,甚至捎带着暴雨凡间的肃杀之意。
“参见陛下。”
皇帝有些失望,“看来江指挥使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寒垂眸,躬身拱手,“属下惶恐。”
皇帝无奈地摆摆手,坐下来,又抿了口超然茶,“行吧,说说看,京城最近是又出了什么事?”
“陛下,属下有两件事要报。”
江寒清了清嗓子,声音不见语调,平静中又显得残酷,“第一件事,是前阵子杏花楼花魁命案,京兆府那边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哦?”
皇帝显然不怎么感兴趣。
江寒继续说,“仵作验到了死者的真正死因,她是死于谋杀,凶器是她原本屋子中就有的一把匕首,插入心脏而死,至于其他的死法都是掩饰其真正死因。另外……”
忽然他顿了一下。
皇帝很是百无聊赖,推着桌上的黑白棋子,“另外什么?找到了凶手了吗?这么简单的案子,京兆府居然还要罗蝉司介入,看来韩徽这个京兆尹的位置看来还真是要紧一紧了。”
江寒沉吟,“陛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事到如今,凶手是谁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昨天晚上,罗蝉司巡防部与巡防营的人一同在京城街道上办事,见京兆府情况似乎不对劲,就立马前去了,结果,方知是死亡原因出来了,与此同时是,还从死者的身体里,取出了另外一个东西。韩大人正在调查这件事,故而属下来禀告陛下这件事。”
黑白子冲撞,皇帝皱了皱眉,有些苦恼,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只是这封信涉及到的人与事,就不是那么好说了。”
江寒声音微沉,营造出一种隐秘的氛围。
皇帝动作一顿,“哦?江指挥使但说无妨,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不好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