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文兴元年。
这一天是郑国的大日子,君临天下,百官朝奉,黎民臣服。
击打的鼓声,从高楼传彻到街头巷尾,威严肃穆的钟声与群臣祝贺的喜声,直上云霄,甚至有白色的鸟儿在华丽宫殿之上徘徊,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巧可爱,落在百姓的眼中,不失为一种美妙希望的象征。
穿着明黄色黄袍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过阶梯,登上了最高位,居高临下。
上有清明朗色的天,下有匍匐在地的芸芸众生。
他没有丝毫笑意,端重庄严,面容儒雅温和。
这一幕,无疑是震撼且激动人心的。
郑归在下面,同其他人一样跪拜,迎接他们新气息下的新王。
这个王,在他们心中,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
他十岁即位,如今快六十了,韬光养晦几十载,表面是个听话的傀儡,实际上是心怀大义,一心想着报仇,灭除楚家这个延续了三朝祸害了数不尽的忠臣忠义之辈。
五十年的光阴,他装懵作傻,甘愿受人掌控,为万人唾骂无能,为的只是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不禁怀疑这一天到底不会被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雷鸣般的呼声,亦如同海浪一般翻涌而过。
郑归回过神来,他的表情与其他人不同,敬畏之余还多了些复杂。
他想起了前夕,宫殿夜如白昼,没有一个人敢睡觉的前夕。
皇帝召他入宫,公公说是谈话。
金光闪闪的殿中,皇帝穿着是普通的常服,在烛灯前看着一本史书,昏黄的灯火照着他的神色越发柔和,面容虽苍白,魂魄和气度任在。
在那一刻,像极了伏案读书的儒生。
“参加父皇。”
郑归拂袖行礼。
皇帝微微一笑,让他快些起来,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书,语气听起来确实很像闲谈,“听说你最近几天都在为老三的事情忙活?”
郑归顿了顿,心下一紧,但不卑不亢,恍若只是一件寻常的事,“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三哥身上还有许多疑点和谜题,儿臣又是个凡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若是不解开的话,恐怕难以翻过这一篇章。而且儿臣并不知道三哥的疑点和谜题会不会危害到郑国,所以儿臣才一直调查这件事。”
“小七啊,你忧国忧民,朕甚感欣慰,不过呢,”皇帝翻过一页书,语气也随着一转,“这件事既然要调查,还是为了郑国,为什么不告诉朕呢?朕知道了也还能给你一些帮助,你说对吧?”
郑归笑容浅淡,“父皇说的是,是儿臣目光狭窄了。儿臣原本想着是父皇近日要准备大典一事,所以便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父皇,正是担心父皇为此分心,又再加操劳。”
皇帝笑了笑,“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太懂事了,不知道灵活变通。事情其实也不是那般棘手复杂的。不过既然你都已经私下里做了,就跟朕说说吧,调查到什么结果?”
“儿臣其实思路也很混乱,所以调查也是没头没脑,随便追问的。”
郑归斟酌言语,“楚家人对三哥恨之入骨,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所以他们并不能说出什么来。儿臣后来便又去找了三哥原本府中的人。”
郑归忽然顿住,皱了皱眉。
皇帝“哦”了一声,又翻过一页书,“怎么,有什么线索吗?”
郑归有些怀疑,表情看起来甚是困惑,“三哥身边知情的随从,景堂和百凌,在政变的时候也算是个功臣,后来被安置在了摘星楼,儿臣再去派人调查的时候,竟然在政变结束的第二天就死了。”
那一天,郑闲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