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云霄淡淡得应了一声。

“瑾叔，进去吧”

说完，他领着南怀瑾走进了顾连城的房间。

两名负责看护的下人见到他们，恭敬得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都退了出来。

乌木的雕花榻上，躺着一个人。

他气息微弱，双眸微阖。听到下人的招呼声，缓缓扯开眼睑，偏了偏头。

“怀瑾”

见到挚友到来，他的精神一下好了许多。

“连城”

南怀瑾快步走了过去。

“怀瑾”

顾连城抬起了右手，朝他伸了过去。许是激动，又或者是病情太过严重。手抖动得格外厉害。

“连城”

南怀瑾上前，在榻前的椅子上坐下，一把握住了顾连城的右手。

一颗浑浊的泪珠，缓缓滴落在他的耳廓中。

“连城，你不要激动”

“怀瑾，谢谢你能来看我”

“连城，你我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还把不把当朋友了？”

“怀瑾，你是我一生的挚友”

“那你看为何连我也要瞒着？”

南怀瑾将顾连城的右手慢慢放进薄毯中，脸色依然醇雅，眸色却透出一丝心痛。

“怀瑾，我并非有心瞒你。这病由来已久，医生也说不碍事，没想到唉”

顾连城重重得叹了一口气，而后对着他笑了笑。

“这都是命”

“连城”

站在一旁的顾云霄听着他们的谈话，心脏似有大掌紧紧攥住，沉闷得令他无法呼吸。

从小，他和顾连城关系就不亲近，对他这个父亲总是冷冷淡淡。长大后，更是和他对立而行。顾连城有心让他去‘顾氏’上班，他却偏偏选择另一条道路。

可面对如此‘叛逆’的儿子，顾连城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疼惜。即便他将‘顾氏’交给了顾安和，可留给顾云霄的财产却是最多的。

他子女众多，唯独只疼他一人。

往昔岁月，在顾云霄脑中一一滑过。湛蓝的瞳眸，覆上了一层缥缈的薄雾。

“怀瑾，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和云霄”

顾连城沉默了一会儿，又开了口。眼睑轻扯，朝顾云霄看了一眼。

顾云霄迎上他的目光，心口一紧。眸光闪动，什么也没有说。

“连城，你不用担心我。至于云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别人不能拿他怎么样？”

顾云霄知道，南怀瑾口中的‘别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顾安和。

“怀瑾，我有些后悔，当初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顾连城咳嗽了起来。

“连城，你先别说了”

南怀瑾扭头，对着顾云霄说道。

“云霄，快去倒一杯参茶来。”

“好”

顾云霄应了一声，赶紧走到窗前的长方形案几前。

案几上，温着一个紫砂茶壶。

此刻，壶口正冒着腾腾热气。